菩桀忽然笑道：“所以我才一直告诉你，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菩提那个一毛不拔的老小子，竟然会忍痛割爱的如此帮助于你，甚至还帮助你吞噬黑金龙乌的传承血脉，比起说来，就不觉得太过顺遂和巧合了些？”

“其实你思量如此之多，事实上相比较于我的这些意义不算大，至多算是暗中埋下的一种保护手段的无关紧要的谋划之属，菩提的真实目的，是否更加值得你去推敲一二？”

蓬迦怒目才起，可菩桀便似是已经知晓蓬迦要说些什么，忽然又大笑不止，“别自欺欺人了蓬迦，无情道入情的无稽之谈，你也值得去仔细推敲？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大道关联，他都能够毅然斩之，只为了去寻找只属于他自己的道，于他而言，大道之巅，和独自领略大道之巅，才是他心中真正执念所在，甚至后者比之前者还要更甚之，不然你仔细思量，在他破圣一刻，为何会有‘大道之上的好风光，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的叹息话？”

“因为这座大道之巅，是这一座世间的大道之巅，是这五座天下的大道之巅，是‘别人’在混沌初开之际，以这世间发展轨迹而巧妙设计的大道之巅！并非是他菩提的！”

蓬迦在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在自己的神魂深处，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极为坚定的一声，“是。”

......

有龙须点睛之笔，化道以诸天星辰。

......

两根石柱，一左一右，一长一短，短的那根也并非是先天而为，而是已经被后世之人以外力断裂去了一半。

这两根石柱之上，各精心雕刻了一条威严尽显的五爪金龙盘踞其上。

其中那根已经断裂了一半的石柱，正巧缺失的是这五爪金龙的上半身，半根石柱只余下一双巨大金色五爪，似仍是要撕裂天地，破空而去。

而那根尚还完好无损的石柱，则在龙睛的位置上，空无一物，黯淡无光。

龙睛无光，真龙无灵。

石柱之后，便又是一片虚无星空，再无一物。

就像是这座破败大殿，就这么有头无尾的存在于这片虚无星空，不明觉厉。

但菩桀就站在这两根石柱面前，在抬头极目远眺，瞧着穹顶之上的虚无星空，竟是满目陶醉和追忆之色，“六芒之中，七星位列，中枢之底，巨栾之末，好一个预言之尾，法理之始。”

六芒之中，七星位列，中枢之底，巨栾之末。

当初菩提第一次提点这地方时，也用了这十六字，只是顺序稍有不同。

但血鸢在听到菩桀讲出这十六字真言的一瞬，只觉浑身连同他的大道世间和神魂，都忽然为之一颤。

也因此让被他原本死死禁锢在自己神魂深处的菩提，侥幸寻到了可乘之机，也化为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色光亮，从血鸢神魂深处，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封禁五识的囚牢禁地之中，转瞬冲出，最终一同落在血鸢面前。

光亮最终化为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皆是岁月沧桑所留下的褶皱的小眼小鼻小嘴巴的瘦小老头子。

“菩提老祖，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你瞧，刚刚我就想让蓬迦将你放出来，总是这么藏起来躲在暗处，不像话嘛。”菩桀从喃喃自语中脱离出来，并转过身来笑意吟吟地瞧着“重见天日”的菩提圣人。

菩提圣人一样笑容不减，“谋划千载万载，我始终都慢你一步啊，菩桀。”

针锋相对。

二人直接将蓬迦当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之人，无视之。

要知道想他曾在万年之前，也是名震天下的堂堂一方圣人，虽然并非是世间最能打的那几个之一，可论气度和手段，半分不差。

简而言之便是受人敬仰，高高在上惯了，何时受过如此冷落无视？

何况这而二菩同时拿他做舍身？

但此时的蓬迦心湖之上，却是泛起惊涛骇浪，丝毫没有先前那股被人利用的暴怒之感。

他忽然想到一个让他数千载过来，几乎都不敢也无法想象的事情来，“问道阁？”

也难怪蓬迦反应如此之大，也如此不符合身份，照理来说早已经经历了不知几世兴衰，见惯天下事的蓬迦不该会有如此一惊一乍的反应才是，但事实上是，问道阁三个字的分量，已经远远要比他重建自己大道，他自己破后而立，涅槃重生来的重要且骇然得多。

问道阁。

但凡圣人，无不趋之若鹜，因为此地便是世间唯一一个圣人之上的道途所在。

蓬迦登时向四周仔仔细细地观察而去，尤其是在这座废弃大殿之上的虚无星空。

一边观察，蓬迦以识念化指，指着虚无星空之上的那些复杂至极的星宿排列，喃喃自语，“自世间初生，开天之后，星空起九层，第一层，大道之始，混沌之初；第二层，阳月诸天，共立一边；第三层，白銮无形，阴阳无度；第四层，花桥之始，辉耀列湖；第五层，玲珑星辰，丈许苍穹；第六层，六芒之中，辉烨，斗牛，虚危，琼壁，亢氐，井鬼星，六芒成环；第七层，七星位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成珠；第八层，中枢之底，天玑星下；第九层，巨栾之末，混元星；九层成线，化繁为简，一点之间，问道阁启。但后世生灵舍本逐末，汲取世间大道而不馈回，导致一二相融，三四遁入消亡边境，第五层玲珑星辰更是直接消失不见，世间再也找寻不到，独余六七八九四层尚存于世，勉强维持问道阁不毁，但也因此道则不全，故而才会有六芒之中，七星位列，中枢之底，巨栾之末这十六字，是为四则开天道则隐匿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