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陈深望着宋云致那双与他最心爱的女人无比相似的眼睛，绞痛的心~脏甚至无法承受住半分宋云致冷峭的眼神。
他的女儿，本应该如珠如宝的长大，可是从小却颠沛流离、受尽委屈。
陈深眼眶发红，主动撕开多年之后尚在淌血的伤口。
“不是这样，我很爱你的母亲。只是我们之间误会太多。当年你母亲太要强，始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当然，错在我，是我一意孤行、霸道专横……我知道，我没有求得你们原谅的资格，但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哪怕你们不认我这个父亲也可以……”
陈深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哽咽。
宋云致面对陈深充满了伤痛的眼神，一双明净的眼眸波澜不惊。
“你觉得赎罪有用吗？我们已经长到这么大，在我们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你没有出现，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宋云致说着，淡漠地勾了勾唇：“陈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我姐姐只想知道我们母亲的死因，如果这一点上你没有什么可说的，那我想，我们就没必要谈了。”
“芝芝，我们走。”宋纤已经站起身，一只手搭上妹~妹的肩。
“等等。”陈深扶住额头，唤住两个女儿。
他的两只小刺猬一般的小姑娘。
“程家……从你们母亲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暗中打压程家。你们母亲……”陈深声音哽了哽。
“当我得知她的死讯，已经晚了。”
宋云致掀了掀唇：“陈先生，你是帮我们姐妹当傻~瓜吗？我已经问过我丈夫了，秦、陈两家是世交，从开~国，陈家便存在了。凭陈先生你的实力，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程家？”
“所以，是谁在背后给程家撑腰，才会让程家毫不顾忌！还是说，你从未将我们的母亲纳入羽翼？！”
陈深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眸深处凝聚着粼粼水光。
“秦御把你教的很好。”尽管陈深不想承认，但事实便是如此。
宋云致微微抬起精致的下颌，挺翘的眼睫一落一落，瞬间笑颜如花，一双清凉的眼睛水波一般荡漾。
“是，我的丈夫对我很好，宠爱我、保护我、教导我。那些曾经伤害过我、践踏过我的人，我的丈夫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再也无法翻身。所以，我更加想知道，你所谓的爱，在哪里，又是什么样子？”
宋云致只差指着陈深的鼻子说，“你不配说爱了”。
陈深听了，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从眉骨到下颌的线条绷成笔直、冷硬的线条，他的指尖把掌心掐出~血来，一双深茶色的眼眸翻滚着暴戾的情绪，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
“你说的对，是我亏欠了凤池。当年……是我的生~母，她找到了程家……”
宋云致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剧烈的动作将椅子掀翻在地。
“是她害死了我母亲？！你们母子就是一对杀人凶手。”
宋云致的眼睛微微湿~润，一双桃花眼的眼底涌动着暴风一般的情绪。那双纯净如黑琉璃般的眸子渐渐染上了浓郁的血色。
宋云致一张脸孔变得雪白，唇~瓣轻抿，露出上面一排白糯米一般整齐的贝齿，她的目光散漫无焦距，冷酷、暴戾、血腥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一一闪过。
“云致！”宋纤见状，立刻朝着妹~妹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一双手温柔地拍抚着妹~妹的后背。
“云致，你冷静一下，姐姐在这里。”宋纤柔声安抚着自己的妹~妹，一双明眸含了泣意。
“云致，你听得到姐姐说话吗？云致？”宋纤不断地唤着自己妹~妹的名字。
陈深终于知道小女儿身上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了。
小女儿在来到会客室之前，明显是哭过了，可是当她坐在这里，却平静至极，那双柔波潋滟的眼睛，始终浮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所有的情绪都在心底，而眼中深处只有破碎的寥落。
“秦御！”宋纤大声喊道。
她有一种不不详的预感，只怕妹~妹马上就要失控了。
会客室的门被一脚踹开，秦御疾步走到宋云致面前，将小姑娘搂到自己怀里。
宋云致全身发冷，冰凉的指尖犹如一捧落雪。
她淡白的面孔失去了血色，唇色却越发嫣红。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屋内的几个人，视线从上而下地梭巡。
渐渐地，她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残忍的弧度，指尖拂过鬓发，一抹寒光闪过，刚要出手，却被秦御瞬息间抓~住了手腕。
“芝芝，不要冲动，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乖，听话。”秦御柔声说道，语气里得柔和仿佛怕吓到一个懵懂的孩童。
宋云致眉尖微蹙，似是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可以轻易拦下自己夹在指缝间的薄刃，明明她的动作已经这么隐蔽了。
“别阻止我，不然我对你也不客气了。”
宋云致一脸冷酷的神情，眉目间那抹天真烂漫的神色，桃花色眼尾自带的娇俏与慧黠，似乎都消失在她指尖雪亮的刀锋里。
秦御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微微发颤，他紧紧~咬住齿关，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惶恐。
芝芝的第二人格出现了。这是曾经韩教授最担忧的事。
“芝芝，大姐出来这么久，小星星在哭，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大姐一起回去看看？”
秦御还记得韩教授的告诫，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张。
一定要让她想起最美好的情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宋云致闻言，漆黑的眼珠有一瞬间的恍神，然而，只不过短短一瞬，她又恢复了那副冷酷的表情。
“小星星有妈妈就够了，我要杀了他！”
秦御心底一沉，芝芝的第二重人格霸道、冷酷，似乎在她面前没有任何能够阻扰住她决定的东西，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将她的主人格杀死。
“芝芝，你想杀掉谁？”秦御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一丝任何的异样。
宋云致回给秦御一道无比讥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