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致趴在沙发上，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空洞~洞的，没有半分的神采，她手臂托着下巴，雪腮犹有泪痕，满心尽是茫然和惶恐。

“云致。”宋纤一路上忐忑极了，唯恐自己的妹~妹冲动之下受了刺激。

当她在杜秘书的带领下，满头大汗地跑进办~公室时，看到趴在沙发上的妹~妹，除了脸上泪痕未干之外，眼尾微微发红，别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宋纤暗暗舒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姐……”宋云致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扑到宋纤怀里面。

“云致。”宋纤同样难过。她双手回抱住妹~妹，在她单薄的肩头拍抚着。

这个突然出现在她们姐弟生命中的男人，半是亲人，半是仇人，如今想想，活着还不如死了。

“杜秘书，麻烦你给我拿个冰袋过来。”有了姐姐的安慰，宋云致的情绪彻底平复了下来。她想，自己的眼睛现在一定肿的不成样子。

杜秘书没有多问，更没有多看，很快就找了一个医用冰袋过来，宋纤帮妹~妹贴在微肿的眼睑上，又去盥洗室里面拧了一块热毛巾，准备一会儿给妹~妹擦脸。

伴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陈深一颗忐忑的心~脏渐渐沉到了谷底，他心头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会不会女儿并不想见他？

就在陈深愁肠百结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秦御抬了抬眼皮：“进。”

杜康平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宋云致和宋纤姐妹两个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秦御的目光立即落到了宋云致的身上。

小姑娘应该已经梳洗过了，一张雪嫩的脸蛋存着一点薄红，微肿的眼睑下面铺着一层淡淡的粉底，眼尾微扬，烟蓝色点缀着碎金亮片的眼影衬得那一双桃花眼越发明亮，带着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艳~丽和雍容。

秦御目光一凝，深邃的墨眸望着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子，眼睛里有着不容错认的深情。

陈深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一双眼睛微微暗红，望着两个花朵一般的姑娘，一个模子和凤池如出一辙，而另一个女孩眉眼间竟和自己有着五分的相似。

宋云致已经见过了陈深，还能保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宋纤，紧紧攥着的双拳泄露了她犹如巨浪般起伏不定的心情。

来之前，她想过无数次面对生父时该有的样子，可是现在，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已经无法维持住该有的体面。

宋云致察觉到了姐姐的不对劲，她暗暗握住姐姐的手，在秦御身旁坐下，长睫收敛，淡白如梨花的面容一派静谧之色。

“你们……”陈深饱含~着慈爱和柔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心中又酸又涩，柔软得就像是蜜水一样。

“陈先生。”宋云致轻启红唇，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不见了以往的温软和柔媚，而是凉淡如水，清冷如霜。

陈深心~脏一缩，像是被一把尖刀刺入胸口，痛得他鲜血淋漓。

“我是……我是你们的父亲。”陈深飞快地别过眼去，藏住了眼底的悲凉和脆弱，一张俊美、儒雅的面庞像是乌云蔽月，笼罩着浓浓的阴悒。

陈深话音方落，姐妹两个有志一同地扬了扬唇，嫣红的唇~瓣翘~起的弧度冷淡而又讥诮。

“父亲，你尽过一日父亲的义务吗？我一直以为我是程南亭的女儿，从一出生，在程家受了多少委屈。程南亭对我冷暴力，不闻不问。继母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不给食物，不给被子。最恶毒的就是程明珠，那般小的年纪，拿针扎我，拿剪刀戳我……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宋纤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的声音里仍是泄露出一丝激动和怨愤。

听着大女儿声声泣血般的质问，陈深心都碎了，内疚、自责、后悔……各种纷杂的情绪将他淹没，他面色苍白地捂住心~脏，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全部挤压了干净，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是炸了一样。

宋云致和自己的姐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陈深的不对劲。

这个人的样子像是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陈总，你的药在哪里？”秦、陈两家是世交，秦御不能眼看着陈深病发，老爷子那里就交代不了。

陈深嘴唇乌紫，他颤抖着手掏出药来，仰头吞咽了两粒，面色雪白如纸。

宋云致见状，和姐姐宋纤默默交换了一道眼神，一双柔滟的桃花眼意味不明。

过了半刻钟，陈深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宋云致这才发现，陈深俊美的脸庞始终没有多少血色，一看便是久病成疾。

宋云致垂下眼睫，一双眼睛幽暗不明，她轻启红唇，慢吞吞说道：“陈先生，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秦御见状，他站起身，一只手握住宋云致的柔荑，顺势在她的掌心轻捏了一下，充满着安抚的味道，这个场合，他再留下有些不合适。

“芝芝，我去外边等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秦御温柔地叮嘱宋云致一句，起身离开会客室，并且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陈先生，我们姐弟需要一个真~相。”宋纤面色冷漠。

那些充满伤痛的过往，一段并不光彩的往事。陈深不知该从何说起，在两个女儿面前，更是难以启齿。

宋云致了然的一笑，目光厌恶而轻蔑。

陈深根本无力承受，他垂下眼睛，忍耐着肝肠寸断的感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有你们，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只能在孤独里赎罪……”

陈深掩住面颊，眼睫轻~颤，已经无力再说下去。

“我妈死了，车祸死的，你知道吗？！”宋云致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她怨恨地说道：“既然你当初选择招惹她，为什么不将她保护好，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你爱她吗？还是视她为禁脔，小猫、小狗~一~样的玩意儿，开心了就顺顺毛，不开心了就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