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先当然不敢把煤炭放出来，不然不知道是谁杀谁了，让人带着铁笼上来，当着沈清宁的面，把整个铁笼都放进一个水缸里。

在接近水面的时候，煤炭就焦躁的在小小的笼子里转来转去，发出吼叫，一点点被浸没，更是发出嘶哑的叫声。可怜得让沈清宁的眼睛都红了，求着契苾先快点让人住手。

契苾先见她服软，得意的笑了出来，却还是足足的把煤炭淹了片刻，等铁笼被拽出来，它浑身的毛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显出了这段日子瘦了许多的身形，也没力气再叫了，愈发可怜。

等铁笼被带下去，沈清宁已经妥协，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心为娑萝保胎，不会让她出事。

契苾先满意，捏到了她的软肋，盘算着下次该怎么来惩罚那个小畜生。

娑萝得知这件事，看着沈清宁的眼神更心疼愧疚，沈清宁托着脚镣，面无表情来送药的时候，她就掏出钥匙要把脚镣给解开，哪怕不能做到更多的，也不想让她这般的屈辱。

沈清宁朝后躲了一躲，语气平静得有些冷淡，“不必了，我不想再招惹麻烦。”

娑萝的动作顿住，愣愣的仰起头看着她，又听到沈清宁一声叹息，轻轻把她扶起来，“你不用觉得难受，我没觉得这些事和你有关，也没有怪罪过你。快点把药喝了，一会该凉了。”

娑萝喝药，觉得心比药更苦。

沈清宁每日调整药方，还为她针灸，十分卖力，不光是为了保存煤炭的性命，更是因为看出，其实娑萝还是挺在乎这个孩子的，如果能保留下这条小性命，自然是要拼命留住。

然而她在这边努力，方妍却悄悄私下找她，恨恨的，“你帮我把她的孩子杀了！”

她一开始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可偏偏契苾先对娑萝的偏爱到了一种极致，不得已，方妍要为自己的未来谋算。

契苾先之前说过，伸出第一个孩子的人就是他的皇后。而他又不给方妍半侍寝的机会，摆明了，是要把娑萝抬成她的皇后。方妍怎么能甘心？凭什么自己努力到现在，却要让一个奴婢站在她的头上？

好在，她还是有机会下手的，而这个机会，就是沈清宁。

沈清宁压根就不搭理她，更是不会与她同流合污。方妍气急，拿出姐妹的身份来绑架，“你可别忘了，你和我才是一家人！护着娑萝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沈清宁仍然不为所动。

方妍更急，丑态毕出，威胁，“你这样对我，怎么对得起你对你爹娘的承诺？你这样也算是照顾我吗？你就不怕我去和娘告状，让她来看看你这个好外甥女！”

沈清宁甚至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你说完了？”

方妍狠狠噎住，还是不愿死心，这回，竟然‘纡尊降贵’的给沈清宁跪下了，挤出了几滴猫尿。

沈清宁皱着眉躲了。方妍百般努力都没用，忽然想到什么，冷笑着从地上起来，拿出最后的挣扎，“好，你是确定不管不问是吗？那我也只能翻脸无情了。”

她的面孔多变，叫人心生厌烦，而说出口的话，更是让沈清宁伤到了耳朵，方妍竟然说会劝契苾先要了她，只要她成了契苾先的人，再给他生一个孩子，还怕她不能老实的为他们配药吗？

这番话真的恶心，也真的震慑住了沈清宁。知道以方妍的性子，是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不得已的，沈清宁终于答应了。紧紧的攥着方妍塞给她的药包。

下一次煮药的时候，想到契苾先和方妍那丑陋的嘴脸，挣扎了好久，沈清宁把药粉下在了药锅里。端给娑萝的时候，娑萝毫无戒心的准备接过，才要喝第一口的时候，沈清宁忽然劈手把碗抢了过来。

娑萝吓一跳，奇怪的看着她，还没来得及为什么，见沈清宁死死的盯着药碗，接下来，把已经放得温热的药一口喝尽。

“你在干什么？竟然敢喝娑萝大人的药？”

身边不乏有对娑萝讨好的，见到沈清宁敢做这样僭越的事情，立刻上前来责打。还没碰到人呢，见沈清宁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在地，把那想讨好的狗腿子吓了一跳。

娑萝立刻来扶她，着急，“你这是怎么了？你知道药里有毒还喝？”

虽说是落胎药，但其中的成分对正常人也是有害的，沈清宁胸口钝痛，难以开口，好不容易张开嘴巴想吐几个字出来，眼皮一翻昏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沈清宁发现身上已经被人处理过，脚上的脚镣也不见了。她的身份一下子改变，宫女都对她尊称一声，“大人。”伺候她从床上起来，送上温热的茶水，再用擦脸巾为她擦拭脸庞，好让她更舒服一些。

这些当然都是契苾先吩咐的。

沈清宁喝了一口茶水，暗暗皱眉，觉得契苾先这个人真的是很矛盾，虽然狠毒自私，但却还有一丝的人性和公平。只不过，这一点小恩小惠，并未打消她的忌惮。

出于一些考虑，沈清宁并没有把方妍的指使吐露出来，只让人以为她是保护了别人对娑萝的残害，没有人往她的身上怀疑过。

方妍独自慌张了许久，发现沈清宁没有供出自己的意思，安稳了。她也不从娑萝的身上下手，开始在契苾先的身上下功夫，还是有些本事的，迎合着契苾先的心思，终于还是获得了恩宠。

方妍承恩一次开始得意，也更加的聪明，不再去找娑萝的麻烦，只想把自己的日子给过好，至于娑萝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一定就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说不准也只是个女孩儿。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风平浪静了。

但沈清宁知道，契苾先的性子，不会这么简单的饶恕敢残害娑萝的人，果不其然，严肃的查了几天，抓出一个有嫌疑的宫女，那个宫女虽然与这件事情无关，但因为做了别的事情，牵扯起来，被契苾先处以扒皮之刑。残忍到令人发指。

沈清宁几乎被吓得要吐出来，娑萝安抚，眼里只有淡然，没有半分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