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不到，”云晟衍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红色的火光点燃了黑夜，“作为商圈精英，章总竟然对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此热爱。”

晋丰是他，设计图的原作者是他，和付萱一起掏空云氏的还是他。一切的源头，似乎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冲着同一终点并力而行。

如果再没察觉点什么，云晟衍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

一根烟很快燃尽了，他熟练的捻灭烟蒂，火光随之凐没。

章子皓放开了阮夏，迈着步子踱至窗前。

“生命从来就是一个追寻的旅途，但是这场游戏，我才是猫。”傲世不羁的口吻，和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转身看向沙发扶手旁的阮夏，几秒钟后笑了笑，“我要你做很多很多事，但是第一件，先去警局撤案，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

“好。”男人几乎立马答应，“你现在可以说第二件事。”

“准备云氏的股份让权书。”

这股倔强的执拗几乎透过话语冲出他的身体，男人的失常，乃至精神的癫狂，似乎都在为接下来的腥风血雨做铺垫的序章。

“我答应你。”云晟衍没有丝毫迟疑的应下，静谧的山间，这段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阮夏耳内。

原本固执，惊惶的眸中骤然染上一层水雾，她整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云氏是他这一年来的心血，承载了很多很多的期望与梦想。

她怔然坐在原地，抬头望向一侧的章子皓。男人已经挂了电话，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你真幸运。”漆黑的瞳仁闪着熠熠的光泽，章子皓微微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求而不得，得却难求，你是怎么让一个闷葫芦这么死心塌地的？”

“你错了。”阮夏将头微微移开，尽量躲避自己与他的接触，“以心换心，这个道理小学生都明白。”

“不，不对。”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语调极其怪异的开口，“总有人没有，比如我，”他笑了笑，“享受一切报复的快.感，看着鲜红的生命在手里终结，感情这种摸不着猜不透的东西，相比起来可鸡肋多了。”

门口的付萱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

章子皓像是没察觉一样，继续开口，“我享受所有女人围在身边的感觉，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她们。因为我知道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大家各求所需。”

“哈！”阮夏笑出一声，“即使面对章夜唅，你也没有吗？”

“当然不一样。”男人以优雅的姿态微微欠身，“唯一和我留着相同血液的人，弥足珍贵。”

阮夏依稀听了个明白，既然章子皓这么在乎自己的妹妹，他就没想过，警方会把她也扣下，作为和自己交换的把柄吗？

出于试探性的开口，“所以，你选择把她送走，对吗？”

“凌晨十二点的飞机。”章子皓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嘴角弯起一抹淡幽的浅弧，“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这时候的她，已经到了坎萨克丝州上方。”

“接下来的计划呢？”阮夏装作不经意的开口，“收购完云氏，准备做什么？”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毕竟阮夏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算多好，她的手腕被一副精致的银铐给扣住，头发凌乱，鹅黄色的衣服上还蹭了几道灰。

即使这样，也依旧淡定的问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仿佛只是平常的午茶会。

“去英国。”他的目光一寸不落的滑过她的脸，章子皓慢慢的笑了，“阮小姐想同行吗？”

“不想。”她直接拒绝。

“其实我一直想为那天突兀的告白道歉，但是有一件事，”年轻男人目光含笑，“我确实挺喜欢你。”

阮夏几乎要翻白眼：搞什么，她明明是受害者，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变成少女漫女主了！

这他妈完全是个乌龙。

“咳咳……”女人冷不防被呛个正着，还没等她开口，一道冰冷的女声骤然插.入，“够了！”

是付萱，米色灯芯绒衬衣上露出女人隐忍的表情，姣好的面庞因她气愤地微颤而上下抖动。

“你好像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她黑着脸朝章子皓走去，伸手要挽他的手臂，章子皓眉间微蹙，还没等女人的手指缠上来，已经先一步退开。

付萱震惊的看着他，“你……”

她不可置信地直视眼前这双黑墨般的双眼，章子皓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个人周围好比有万重迷雾笼罩――深不可测之后，是一个又一个山渊。

“我只有你了。”面对刚刚被表白的“情敌”，付萱的占有欲开始在心底作祟，“我向你道歉，我刚才的确不应该为一个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女人伤心难过。”

“我接受你的道歉。”章子皓笑着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在自己嘴角落下一个极尽缠绵的亲吻，付萱下意识阖上双眸，像是宗教里最虔诚的信徒。

章子皓忍不住笑了，快挨上她唇边时，忽然转头，手快的从她白色长裤口袋摸出一支注射器。

“这是什么！”拉动枪拴的声响骤然出现在他们之间，冰凉的硬物不知何时抵上付萱的太阳穴，阮夏赶忙大叫了起来，“住手，你疯了吗！”

付萱踉跄着退了几步，章子皓手上的动作却分毫未动，把她抵在墙角之际，男人微微侧过脸，“你差点乱了我的计划。”

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阮夏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恐惧更添了几分。

“乖，告诉我，为什么会多出一支河豚毒剂？”

“我在实验室多配了一支。”付萱喘着粗气，双眼猩红的看着他，“子皓，你变了。”

章子皓不以为然地弯起薄唇，“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突下结论？”

“她说的没错，”即使被逼到死角，付萱还是忍不住扯扯嘴角，笑容中满是苦涩，“我从来都没真正看懂过你。”

回想起七年来的种种，直至近日，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给她温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