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坑鸟...”
“叫我血鸢！”
“好的，小坑鸟...”
“我叫蓬迦，万年之前的圣人。”
十一呆呆地瞧着他面前那只，大如屋舍的黑羽红眸鸟，一瞬间，他脑海中涌入无数记忆。
九曲黄泉。
断界山。
枯木老槐。
还有...菩桀！
血鸢，或者叫蓬迦。
还有那柄，名为“乱世”的锈剑。
此前是菩桀老爷爷纵横天下，发动那场“大道崩殂”之战的最大依凭。
还有他临死前，姑且称之为临死前，他为了救下被下了妖胎的黑炭小姑娘，同索振子还有松林道人，同归于尽。
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彩洛瑶之前所说的桃源福地，十一相信那不是为了让他“相信”而故意编纂出来的。
而此地也并非仅存在于光阴长河中，在那座人世间毫无存在痕迹。
换句话来说，这是真的。
可是这里明明将他的记忆全都隐藏了下去，然后又好似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地牵着他的鼻子，似乎是想要将他“做”成任人宰割，或者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的傀儡之流。
十一讨厌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他的记忆一朝全部恢复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触景生情”？
只是他在瞧见那只黑金龙乌后，就因乌及乌的想到了那只小坑鸟？
十一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关键在于，对于那只来历向来奇怪的鸟，十一实在说不出什么了解的话来。
似乎打从一开始，从书香院中，小坑鸟带着他进入九曲黄泉开始，他一切一切的轨迹，甚至包括在紫竹林，还有九曲黄泉等等，这些都有小坑鸟在背后所安排的痕迹。
至于所欲为何，以前经历的少，或者还没走到这个程度来，十一可能还不太明白。
但是现在他多多少少也窥到了一些东西，有些像是迷雾中的树，总有隐去和先露出来的。
比如这座世间，以及他之前所瞧见的那个镇万妖城，其实是从根本上来说，是两个人的两段记忆。
那么换句话来说，他现在的神魂中，根本就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再争锋相对。
而两人所为的，其实目的又都一样，无非是霸占他的身体而已。
如此一来。
似乎他能来到这座天地，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无非是让他对这座世间的印象，再加深一些，甚至是彻彻底底地印刻在神魂之中，再不能磨灭。
最终彻底地替换成为记忆之中原本的那个人。
十一一直站在原地思前想后，喃喃自语，全然没看见，在他不远处，正提着两块足有一人高大肉的老瘸刘，正对他怒目相向。
至于彩洛瑶，早就退到离两人远远的地方，唯恐神仙打架，她遭受波及。
“白十一！”老瘸刘忍无可忍，终于大喝出声，这种客人进了主人家，反而将自己当做主人的做法，换谁是能心平气和的下来？
十一回过神来，凝眸而视，“老瘸刘，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饲养黑金龙乌？”
老瘸刘先是一愣，紧接着回头瞧了那只黑金龙乌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十一摇了摇头，甚至蹲下身去，双手抱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会那场战争还没开始打，甚至一切谋划可能都还没开始进行...”
“不对，不对...”十一开始摇头，“这些严格来说都与我关系不大，那么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地设下此局，还硬要我来钻，以我现在所拥有的，能让你们入得法眼的，其实就只剩下我那具躯体了。”
“所以你想要我同这黑金龙乌打上一架，或者说再完成什么你们做不了的使命之流？”
老瘸刘眼中流露出一抹精芒，但一闪而逝，他笑呵呵道：“是也不全是，你只说对了一半，谋划早在几个衍纪开始之前，那几位圣人登临天下就开始了，只不过谋划之中的正主一直都未出现，所以才是一直搁置的状态，当然看起来是很像一直都没开始的模样。”
老瘸刘招了招手。
那只黑金龙乌扑扇了一下翅膀，直接站在了十一面前，眸中竟是露出极浓杀意。
老瘸刘道：“与你说再多都无用，不妨直接与你说结果，也省的你在那庸人自扰，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小小的欣赏吧。”
“欣赏？”十一疑惑问道：“为了柳氏夫妇？”
老瘸刘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没错，在山上仙人眼中，凡俗而已，生老病死，几十载命，无法修行，脆弱无比，越来越同蝼蚁一般无二，但是实际上这些人都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了，生而为人修成仙，成了仙，却忘了怎么做个人。”
十一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个像是老调重弹的问题，“老瘸刘，你是人是仙？”
老瘸刘微微一愣，然后大笑道：“小子，以我的辈分做你的老祖宗都够了，如此没大没小的，不像话，不过要你叫我刘老你似乎也不大愿意...”
结果叫老瘸刘没想到的是，他话还没说完，十一便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叫了声，“刘老。”
老瘸刘深深瞧了十一一眼，突然没来由地叹息一声，“既然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举？”
但他不等十一回答，便恍然大悟，“是因为这姑娘，对吧？”
“既然如此...”老瘸刘笑呵呵道：“你若是真能活下来，我便送她一场滔天富贵，又如何？”
十一再次躬身致谢。
老瘸刘没来由有些感叹，“我们这些老家伙，看起来知道的道理多，订立下的规矩也多，其实，不过是沾了出生比你们这些小家伙们早一些时日的光罢了，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可是偏偏就有许多人，喜欢以此为傲，怪叫人苦恼的。”
十一微笑道：“生在这座天地间，气运就是与生俱来的，不然为何，你们又会将那‘万一’之属当做是恶毒鬼蜮？”
老瘸刘点了点头，眼中对诗意的赞赏越来越多，“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继续坚持那些老家伙们的选择，是否为对了，若是你再多说几句，说不定我这动摇的心，就偏向你这边了。”
十一摇了摇头，洒然一笑，“刘老先生说这句话之前，我若是能福至心灵，多说出这几句话来还行，现在嘛...”
少年笑而不语。
老瘸刘哈哈大笑，大袖一挥，“多说无益，这就很够了。”
然后在彩洛瑶一脸骇然和匪夷所思的目光下，老瘸刘后退一步。
同时抛给了十一一柄造型很是奇特的长剑，剑长四尺，剑尖之处就如狼牙棒般，拥有极多倒刺，但在剑身中间，又竖着多开了两道剑刃。
瞧着就好似是一柄四棱剑。
少年拖剑向前。
一步一步向那只黑金龙乌走去。
真是一番少年剑仙的绝世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