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和梁成一同下楼，肖皖一直用不安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梁成看他似乎有话要说。
肖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冲到我夫君的面前，说：“那个，客官啊，我跟您说一件事情，您千万不要……害怕啊。”
“我不会害怕的。”梁成笑了，“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晚上，我出去散步，碰见您了……您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
“可是你，你身边跟着一个女的啊……”肖皖说到这里双手还开始交叉，做一些奇怪怪的动作，“就是，她还说什么，你看得到我吗？我怕公子您是撞邪了。”
“啊？”梁成说。
他想假装震惊，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肖皖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的恐惧中，无法出来：“真的有女鬼……不过那个女鬼看来不像是很恐怖的……”
“不可能的。”梁成很淡定地说，“我向来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
肖皖是个挺善良的人，仍然在坚持：“公子，您……您不得不信的，有的事情是真的应该相信的，真的真的……公子，昨天晚上我看得真真的，有个女人在你身边！公子，公子您不是说您的夫人去世了吗？不会是您夫人的一缕香魂回来了吧？”
“若是她的话，就让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吧。”梁成说。
肖皖说：“这，这可不成的啊！公子，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身边要是有鬼魂在的话，对身体可不好的……”
“无妨。”梁成说。
这个家伙和我是过不去吧？
我已经做顺背好了，晚上我一定要吓唬他一下。
很快夜幕就降临了。
我伏在梁成身边，说：“夫君，我们一起下去吧。”
“别人在夜晚里是可以看到你的。”梁成摸摸我的脸，“小晚啊，别闹了，要是再吓到别人了可怎么办？”
“夫君，我不是要去吓他，我是想要告诉他，我不会伤害他的，要不然他一直在恐惧之中也会很难受的啊。”我缠着梁成说，“夫君，你就和我一起出去吧，好不好？”
梁成说：“丫头，不闹，好不好？”
“夫君！”我说，“我，要是现在这样的话……肖皖一定会很害怕的，说不定他到了晚上还会睡不着觉呢？”
“那你还要去吓唬他。”
“我不是要吓唬他啊，我是想要和他解释清楚而已。”
梁成说：“你呀也真是的，非要和人家解释清楚吗？万一把人家吓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我看起来不吓人吧？”
“不吓人的。”
“那不就没事情了吗？”
梁成坳不过我，只能陪着我一起到楼下去。
今日是肖皖在看店，他一个人看上去孤立无援，还有些紧张。
我和梁成一起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蜡烛。
“哟，公子？”肖皖看见梁成很惊奇地说，“您怎么下来了？”
“我有事情要找你……不，不是我。”梁成说。
然后我从梁成的身后走出来了，冲肖皖露出了友善的一笑。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我微笑中的友善。
肖皖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动都不能动，也没有尖叫。
我说：“你，你别害怕我啊！我是鬼，没有错，可是我不会害人的。”
肖皖的手在疯狂颤抖：“你你你你们两个想要对我怎么样……”
“不不不，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真的真的。”我说，“我死之后舍不得离开我的夫君，就是这样么简单。我，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是我真的不会害人的。就算是我是一个女鬼。”
肖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成说：“你看，她像是会害人的样子吗？”
“对啊，我像是会害人的样子吗？”
“你，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进入六道轮回，不要再留恋人间才对啊！你你你……你怎么不走呢？你为什么不走呢？”
我窝在梁成的怀里：“因为我真的舍不得和夫君分开。”
“可是，可是你已经死了！”肖皖开始激动了，“死人怎么可以留在人间呢！死人不能留在人间的！你，你应该走！你走啊！”
我看小晚的反应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我说：“你，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不——”肖皖突然开始跪在地上尖叫，“不——”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站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凌乱了，“你没事吧？”
梁成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说：“小晚，你呀，说了一定会吓到他的，你不相信。”
“夫君，我……我错了……”
“我来把他哄好，你回去吧，别再出来了。”
“嗯。”
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也没有回去，就站在楼梯旁边看着他。
梁成说：“肖皖？肖皖你还好吗？醒醒？”
肖皖说：“好了，不要怪她吧。”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觉得这个人好像不太对劲呢。
我迟疑着说：“夫君，夫君，他是不是说我啊？”
“应该是吧？”
“我，我不应该怪她的……不是她的错……对，不是她的错……”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走还是应该留，也不知他口中的话是对谁说的。
“你怎么了？”我走到他身边。
肖皖突然抬头看我，说：“你真的是鬼吗？”
我点点头。
“就是说，鬼魂其实可以留在人间的对吧？对吧？”
“额，是的。”我说，“你是不是很怕我？你还，你还好吗？”
“对不起。”肖皖像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一样，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我不害怕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她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呢……”
“啊？”
“两位客官，你们先回去吧。”肖皖说，“我没事的，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我很快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梁成问。
肖皖说：“没事的，我没事的。我真的……我不是害怕，我是伤心，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