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个什么！”夏尔一个头变作两个大，这小女孩绝非凡人，但看上去又不像普通的妖族，单凭她一己之力让特调处众人失去神智就能看出她的灵力非比寻常。

女孩笑了下，抖了抖背后的翅膀，随后浑身都化为鸟形，披着鲜红色的羽毛，只有头颅还是小女孩的样子。她张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尖细的吼叫，听上去，像是在叫“东海”，接着十里桃林所有盛开的桃花在那声吼叫中慢慢凋谢，祭台周围的草木也逐渐枯萎，之前的世外桃源如今竟荒凉一片。

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像是直接将这里装进冰柜，就连祭台也结起了一层白霜。天空瞬间变得昏暗，慢慢升起一轮血月，而小女孩就站在枯萎的桃枝上对着那红彤彤的血月凄厉地叫着：“精卫！精卫！”

夏尔猛地想起山海经中的片段：“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洨……”他看着面前燃在一团火焰中的女孩，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憋得难受。

“你是精卫？”他小心翼翼地求证，生怕一不小心就激怒她。

女孩居高临下地低头望着他：“你想起来了？”她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扯出一丝冷笑，“你不是旱魃，或者说，你是另一个人，虽然你们共用一个身体。”

“你在说什么！”夏尔皱着眉头，这丫头一直不停地在说自己是旱魃，疯了吗！旱魃是什么，上古女神，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是女的，这丫头不会是眼睛有问题吧！

女孩冷笑一声：“原来是神识被封印，怪不得连我都认不出来。既然如此，就不要阻拦我，看在我俩曾经相识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他们，是我的祭品，也请你不要妄想从我手中把人带走！”

“你做梦！”

“休想。”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尔惊喜地扭过头来：“领导！”

白祁微微冲他点了点头，从另一边桃枝上跳下来挡在夏尔身前：“你靠后一点。”

“哦。”夏尔乖乖地躲到白祁身后，抱着肩膀准备欣赏接下来的一场大战，这种神仙打架也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当然他的战斗力也是真的不行。

“嗤，”女孩不屑，“你一只还没化龙的蛇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我劝你，还是别白力气，若我心情好，说不定会给你留个全尸。”

白祁也不说话，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古琴，竟大大方方坐下，优哉游哉弹起琴来。

夏尔听着刚刚崩出来的一个音，撇着嘴戳了戳白祁：“那个，领导，你是不是，不会弹啊？不是，你不赶紧打架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弹琴……”

“你懂什么！”白祁又弹了一个音，硬着头皮反驳。

“伏羲琴放在你手里真是糟蹋了！”女孩白了他们一眼，“就先让你们玩玩，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白祁轻笑一声，以五指拂动琴弦，竟奏出一段绝美琴音。琴音琮琮，宛如仙界之乐，夏尔只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云朵之中。再瞧对面的女孩，在听到琴音后，竟然浑身发抖，面色青白，像是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女孩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响声，想要飞下枝头扑向两人，却一头撞在透明的结界上，竟然被弹飞好远。

“你竟然会华胥散！”女孩恶狠狠地露出獠牙，再也没有当时的耐心，“我要杀了你！”

白祁不为所动，继续一刻不停地弹奏着仙乐，不时回头看一眼夏尔是否安全。

夏尔冲他笑笑，仰头看着女孩：“我说精卫，你明明是善神，为什么现在竟然沦落到把凡人当祭品来度日？”

“你管不着！”那只精卫怒吼一声，浑身的火焰在仙乐的作用下慢慢熄弱，她也痛苦地大口喘息着，唇边几乎要溢出鲜血，“够了够了，别再弹了！人还给你们，我不要了！”说着，便要飞身逃离祭台。

“晚了。”白祁轻轻吐出两个字，手上继续加快弹奏的速度，竟渐渐将精卫包围在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结界之中。

精卫在结界中扑腾了几下，终于软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夏尔愣了一下，信步走上前去查看：“她，不会死了吧？”

“帝女雀，性多狡诈。”白祁话音刚落，地上的精卫猛地扑倒夏尔面前，獠牙离夏尔的眼睛只差一寸时被金色结界堪堪挡住。

“……”不早说！夏尔愤愤地回瞪了白祁一眼。

白祁叹了口气，表情无辜，像是在说“你又没问我”。他又重新换了一首曲子，较之刚才更加柔和。

夏尔冲他投去疑惑地目光，白祁接收到后轻咳一声，耐心解释：“帝女雀，又名精卫，本是炎帝之女女娃死后化身，立志要填满东海。可这精卫本为善神，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将她变成这样。我现在弹奏的这首曲子，名唤探灵，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实战，如果成功，我们便能知道让她变成吃人怪物的真正原因。”

“哦哦哦，那快开始吧！”夏尔催促。

“……”白祁撇了撇嘴，手上动作不停。

在琴音的催化下，原本还在结界里扑腾的精卫居然安静下来，只是顶着一张小女孩相貌且面无表情地脸，身子却还是鸟形，看上去有点诡异。慢慢地，精卫竟在琴音中逐渐睡去，形态也变回了当初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白祁见状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些什么，可在他念完之后，魇兽竟从口袋中跳出来，一蹦一跳地走到结界跟前，轻轻叫了一声，精卫身上浮现出一颗淡蓝色的气泡。那气泡穿过结界，被魇兽吞吃进腹中。

吃过蓝色气泡的魇兽头上的鹿角慢慢变长，竟在上面结出一颗蓝色果实。白祁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颗果实，果实竟自动裂开，像播放电影一样，以如今完全黑掉的天空为幕布，慢慢呈现出画面来。

夏尔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原来魇兽除了是一盘菜，还有这么个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