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面那么冷，门怎么不关呢？”醉菊撑了把伞从外面进来，手忙脚乱地关上屋门，“雪越下越大，奴婢来给小姐送伞。”

醉菊忐忑的站在林素娥身后，一双手冻得通红，今天这么一闹林慕歌那里是再也回不去了，老夫人那边还没发话，夫人那边烦心事也够多了，所以她不得不来求林素娥给条活路。

“你来做什么？没用的东西！”林素娥许久才开口道，眼泪已经被冷风吹干了，脸颊上留下两道泪痕，眼睛通红，乍一回过头来，把醉菊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小姐别急，听说管家已经把那些个证人扣下了，奴婢是绝对不会出卖小姐的，二小姐空口无凭，她的话谁会信？”醉菊掏出来一块冷冰冰的帕子，林素娥缓缓接过去，紧紧攥在手里。

“小姐……”醉菊一颗心乱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张地看着她，“这些年奴婢在长房充当小姐的耳目，小姐可不能不管奴婢啊！”

“耳目？”林素娥扫了醉菊一眼，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学若有所思，“我们林府不养没用的奴才，玉婷山上的事你办砸了，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林素娥清清嗓子，“雪下的那么大，天黑路滑，二小姐回西苑必定路过荷塘，你还不去照看一下。”

“这……”醉菊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很快明白了林素娥话里的意思，杀人的事情她从来没做过，可是生死关头，若大小姐真把她扔到一边，谁知道夫人会怎么处置她。

“奴婢这就去。”醉菊磕了一个响头，提了那把雨伞，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府院子多得很，老夫人和二房多住在北苑，下人们也多在北苑伺候，西苑这边本来就偏僻，加上天下大雪，一路上很少遇见人。

林慕歌不怕黑，她一心想着快点见到母亲，只管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闷着头赶路。

走到荷塘附近的时候，身后一人叫住了她。

“二小姐，你走慢一点。”醉菊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过来，举起手里的雨伞，“奴婢来给二小姐送伞，雪下的这么大，二小姐可要当心。”

看清来人是醉菊，林慕歌立即多出来几分警惕，醉菊这丫头是二房的人，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坏事，她可不信这丫头能有这么好心。

“奴婢送二小姐回去吧。”醉菊帮着林慕歌清理掉斗篷上面的积雪，把雨伞撑在她头顶，颇有感触道，“奴婢和小姐主仆一场，就让奴婢送送小姐吧。”

林慕歌冷哼一声，刚转过身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后脑勺一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醉菊举着手里的石块冷笑不止，“二小姐，你走好，不要怪奴婢心狠，怪就怪你今天得罪错了人。”醉菊本想拿石块把人砸死，但想到日后查问起来会有破绽，索性拽住林慕歌的胳膊，拖着她向荷塘边走过去。

“二小姐，天黑路滑，你一个人回去难保看不清路，这也怪不得奴婢。”醉菊自言自语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林慕歌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刚才脑袋挨了那一下昏昏沉沉，手脚根本用不上力，只能任凭醉菊一点点拖着她向荷塘走去。

前一世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嫁入邑王府以后，虽然魏廷殊给了林素娥身份和荣宠，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满足，一次次想办法想要把她置于死地。那时候她把醉菊当成了自己人，现在想来，她每一次计划的失败，怕都是这个丫头从中作梗吧。

她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可是周围只有厚厚的一层积雪和冰冷的路面。

醉菊不过是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从小被卖进林府，吃不好穿不暖，身子十分单薄，但此时她拖着比她略高些的林慕歌，竟然丝毫不觉得吃力，可见人发起狠来什么事情都干的来。

眼看到了荷塘边上，醉菊松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把林慕歌往水里面推。

林慕歌拼命地挣扎着，水底的寒意透过衣服一点点透出来。寒冬腊月，荷塘水面结了一层不厚的冰，却也减缓了她下沉的速度。

醉菊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见林慕歌迟迟没有沉下去，居然丧心病狂地开始拿石头砸湖面上的冰。

“醉菊，老夫人就算再怎么瞧不上我，我也是长房的嫡女，你以为她会放了你吗？”林慕歌勉强打起精神，声音细不可闻。

“你想多了，”醉菊冷笑，“这不仅仅是大小姐的意思，王……”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却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荷塘边。

林慕歌惊讶地看着案上站着的陌生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下的冰块突然一声脆响，顷刻间裂成了两半。

“救我！”林慕歌拼命地挣扎着，冰冷的湖水冻得她浑身发僵，头还在隐隐作痛，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在湖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她不能就这样轻易死掉，她会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让那些人统统付出代价。可是这样的生活注定困难重重，注定会很累很累。

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温暖，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寒冷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醒醒！快醒醒！”耳畔是一阵嘈杂，林慕歌呕吐了好一阵，好不容易赶走了眼前乱晃的星星，借着一旁小亭子里面灯笼散发出来的灯光，看清了周围几个人的脸。

靠近她身边的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肉嘟嘟的脸被冷风皴得红彤彤一片，他身后是几个衣衫褴褛的脏的看不清模样的中年人。

林家宅院里出现的生面孔的男人，想起玉婷山上那一幕，林慕歌身子不由得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她说着咳嗽几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湖水湿透，此刻脸被冻得通红，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落，可她眼神犀利，身上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