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听我这么说也没再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和我说起了他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突然听到他说油炸丸子，没忍住干呕了声，吓得他忙过来拍我的背，问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正要直起腰来，爷爷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早就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但我和爷爷还什么都没有吃，爷爷去了厨房做饭，留小胖和灵雨继续陪我说话。不过要真说起来其实主要都是我和小胖在说，灵雨开口的时候很少。

小胖和我说了这几天村子里发生的好玩的事，正说得兴起的时候，小胖他爸突然出现了，气势汹汹地朝着小胖走来，把他耳朵一提直接拎回了家。

小胖一走，整个屋子里又瞬间安静下来，甚是冷清，好在爷爷的面已经下好，香味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我胃口大开，把小胖的那份也一起吃下了肚，拍着远圆滚滚地肚子回了屋睡觉。

虽然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比如说那个叫刘玄霖的老头到底是谁？这个叫灵雨的小女孩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里？还有我的眼睛，真的还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天么？

可我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开口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抱着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这一晚上我做了无数的梦，我梦到自己在羞女峰的山路上狂奔，高老板就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咧着嘴露出满口尖牙，发出桀桀的阴笑声。

“把我的眼睛还给我啊！”高老板紧追不舍，喉头的那口浓痰依旧哽着，使得他说话的时候伴着咕噜声，尤为瘆人。

什么眼睛？为什么大家都想要我的眼睛？我一分神想事情，脚步就慢了下来，高老板趁势追击，眼看着就要追上我，我忙摇了摇头死命朝前狂奔而去。

“眼睛，我的眼睛......”我已经不知道高老板追在我身后跑了多久，只知道他已经从愤怒的咆哮变成了凄厉的哀求，就好像我偷走了他心爱的宝贝一样。

我的心头始终聚着一团疑云，正兀自出神的时候，突然一只腐烂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大手攀上了我的肩膀，高老板阴森的声音已经响在了我的耳边。

“为什么要拿我的眼睛，是我的，这是我的......”我被他紧紧牵制住，感受着坚硬的指甲深陷入我的皮肉里，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向我的眼睛伸来。

他想做什么？难道是要剜我的眼睛？！

“救我！爷爷救我！”极度的恐惧中我发出一声惊叫，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被冷汗浸湿黏在了后背上，很不舒服。

爷爷闻声连忙冲了进来，我吓得不住喘气，扑进了他的怀里，整个人抖个不停，额角的汗不受控制般流下来。

爷爷把我搂得很紧，一下一下若有似无地轻抚着我的后背，宽大的手掌渐渐熨平了我心中的不安，我的呼吸也终于随之变得平缓起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爷爷在我耳边问道。

刚才的呼救声像是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我整个人像脱了力一般靠在爷爷怀里，疲惫地点了点头。

爷爷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道：“能跟爷爷说说你刚才的梦么？”

我下意识摇摇头，不敢再回忆那些恐怖的画面。若是换在其他时候，爷爷准会由着我，可今天他老人家在听我这么说后却突然为难地叹了口气，说道：“怀祖，爷爷知道逼着你想起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很残忍，可如果这些事关乎到你的眼睛......”

爷爷说到这停了下来，忍不住又摸了摸我的脸。

我不想见爷爷为难，只好粗略地把刚才的梦描述了一遍，爷爷听完后眉头皱得更深，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确定不是黄医生？”

“什么？”我不明所以。

“你说梦里追在你身后问你讨要眼睛的不是黄医生，而是高老板？”爷爷若有所思，像在努力回忆什么。

我很确定，直接点了点头。

爷爷叹了口气，突然道：“怀祖，爷爷想和你商量个事。”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明天爷爷像带着你再去一趟羞女峰，你愿意么？”

我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一想到刚才爷爷说这可能和我的眼睛有关，我还是犹豫了下，想了想说：“爷爷，你让我想想吧，我明天早上告诉你。”

“也好，也好。”爷爷没再追问我的回答，又在我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却被我一下拉住了一脚。

“爷爷，今天晚上你留下来陪我睡吧，我怕。”我紧紧拽着那一片薄布。

爷爷重重叹了口气，和衣在我身边躺了下来，温暖而又干燥的大手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我很快就又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只是身边的床铺早已经空了，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我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刚走到屋外，就听到了有水滴下来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下两下，和那天晚上在小旅馆的声音像极了，即便不是在夜里，这声音还是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到不知所踪的黄医生，心头一紧，这滴水声会不会和黄医生有关？

“嘿！”

我的肩头一沉，感觉一只手攀了上来，昨晚梦里的场景和高老板那张高度腐烂的脸猛然窜进脑海里，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地转过身去，朝着背后的人，也可能是妖的面门就是一拳，将他打得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只是那声音怎么和小胖那么像？

我正疑惑，就听倒在地上的人抖着声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打我，而且还是下了死手的那种？”

“小胖？”我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怎么是你？！”

小胖捂着已经流血的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委屈巴巴地回道：“我妈做了饼，让我送点来给你和师父尝尝，谁知道你大早上的抽哪门子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