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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五章:昊天碑刻

作者:自慕天涯 字数:3416 字


黎渊东边的白山山顶树立着一座墨黑色的百丈高碑,碑面光滑如镜,每当夜色降临,满天星辰的光辉洒在黒碑上,犹如一汪幽塘中倒映着梦幻般的星河。

黒碑上刻着古老的文字,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哪个时代的人所刻,已经超出这部古史的记载。只知道口口相传下来它古老的名字——昊天。

相传它与天地共存,神在创造天地的时候,它伴随着天地而生,历经无尽的岁月,始终屹立在漠北上。

金平沙靠在大树底下,从树上折下一根细枝,挑着牙缝里的肉。最近天天吃羊肉牛肉的,吃得他直上火,弄得他夜里睡不着觉,白天没精神讲课。

什么时候能出去打头狼吃吃野味啊!

四年前他私自放走草蛮族的女人与孩童,触犯军法,惹得紫歌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撤了他的职,把他发配到黎渊做个可有可无的教书先生。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能骑着大马去草原深处猎狼,更别提驰骋沙场了。

少女将军执法如山,来了这么一招,弄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但孩子就是孩子,紫歌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他心里一清二楚。

大风呼啸而过,吹得山上的大树枝叶摇动。只见昊天碑下,一个瘦弱的身影猛得一跃而起,年轻的男孩挥动着拳头倾尽全力砸向如同山岳一般的昊天碑。

“砰!”

激荡的拳风四散开来,气势汹涌,那漠北草原上吹来的大风抵不过这阵拳风,被击溃成乱流在山顶形成一股暴躁的小龙卷,刮得周围树木枝叶寥落,良久方才消散。

金平沙拍掉落满身上的树叶,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这等雄厚的拳劲,要是一般山石早就已经被打成粉末了,这小子没白交他战技。

他心里明白,那个紫歌小姑娘把他发配到黎渊里来,表面上是处置他,实际上是让眼前这个顽强固执的少年不被黎渊里的其他少年欺负。

那个紫歌,既然选择把他送进黎渊,就得做好让他吃苦头的准备,派个人保驾护航的算什么道理?

金平沙心想:毕竟是个女人,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下了战场,终究还是个软心肠。

少年良久没有动静,金平沙轻叹一声,准备好语言,一如往常的上去安慰他。

“不错不错!这空震拳的拳劲苍莽、拳风激荡,你小子拳法又精进了一大步啊,下次杀牛不用刀子,你直接来上这么一拳牛就倒了,哈哈哈!”

少年转过身来,月光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说不出如何的俊逸,但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像是整片夜幕,装着满天星辰的光,却看不到半分喜悦。

他看着星空,靠着黑色的昊天碑坐下来,神色平静。

大地上人世变迁,沧海桑田,那片灿烂多姿的星空依旧繁星点点、汇聚成河,它永远都不会变,亘古如此,一如当年那个骑在白狼背上听着少女歌声渐渐入睡的晚上。

风梧眼里映着那一轮明月,语气平淡地问道:“刚刚昊天碑还是没亮吗?”

无数个的夜里,无数个相同的星空下,无数次倾尽全力的击打,那块墨黑的昊天碑始终如一块死寂没有生命的石头般毫无反应。

金平沙到现在还记得头两年风梧不被昊天碑认可时伤心欲绝的样子,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这几年变得沉默寡言。他拥有着极高的武学天赋,本可以如同泽古楼那般在黎渊叱咤风云,却奈何在一切最开始的时候,倒在这座昊天碑的脚下。

金平沙能感受到他平静的表面下的失望与悲伤,金平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道:“昊天碑就是一块破石头,咱管他亮不亮的,走,我带你去草原上猎狼去,管他什么军令如山不准老子出城,老子再不打些野味吃吃就他娘要被馋死了。”

破石头?

他知道金平沙是在安慰自己,这块石头不是没有生命的,昊天碑与天地同寿,不惧光阴,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早已拥有灵魂。

风梧摇摇头,轻声问道:“听人说,今天从西北那边转来一个学生,是个狠角色,在黎渊大门口一下子就打倒四个刀门弟子。”

金平沙挠挠脑袋,金黄色的头发在夜里没有白天那般耀眼的光芒。他道:“啊~那个马尾男孩吗?那个时候我睡着了来着,没看到大门口发生的事,我听宇字班的老师讲他好像叫千泷来着,在西北犯了事,被调到这边来了。应该也是宇字级的学生。”

风梧笑了笑,道:“看来泽古楼有对手了,自从上一届宇字级的学生离开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金平沙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在金平沙眼中,如果没有昊天碑这道坎,风梧这个名字早就已经响彻整个黎渊、甚至整个玉山。只可惜天妒英才,老天赐予他极高的天赋却夺走他体质上的潜能,那是武学一途最致命的东西。

金平沙叹口气,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三日前草原上传来消息,萧氏部落大败,已经撤回名丘,她下个月应该就会回来了。”

下个月就会回来吗?

他望着苍穹,那轮明月高高在上,众星拱卫,星辰尚且遥不可及,她更是高不可攀。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唉,明天还要进行碑试。还有这几年漠北的异象都在十月的时候突然发生的,若是今年还有诡异的天地景象,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所以夜里还是不要乱跑的为好。”

金平沙站起身,叹着气离开了,风梧心中的结太复杂,他解不了,也没人解得了,他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老天在这个少年心里打了这样繁复的结,老天爷它自己能不能解开。

雪白的山顶,墨黑的石碑,风梧多希望自己能如这白与黑那样简单而平凡。听着风吹开落叶一丛,他缓缓闭上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漠北夜里的风几乎永不停歇,然而在这个夜,忽然没了声音。

庞大的昊天碑屹立在白山山顶,犹如一尊远古巨神般眺望着整个漠北。漫天亿万星辰的光芒映在上面,璀璨夺目,自成一片小星空。

却在这时,这块恒古不变的古老石碑忽然起了微弱的变化。

黑碑倒映的星空图上,密密麻麻的星辰中,忽的有一颗变成猩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只见古老的昊天碑像是被针扎出一个口子,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那颗猩红的星辰上流出,在平滑的碑面上缓缓流动,没有规律,如笔般勾勒出一副沧桑诡异的图案。

在图案成型的那一瞬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停止了呼吸,没有丝毫的声音,万物静止,永不停歇的时间骤然停止。

有远古的歌声响起,宏大而悲戚,那晦涩难懂的语言跨越无尽岁月,再次出现了在这片大地之上。

光阴定格在这一瞬间,那一望无际的北海上,海水如墨般缓缓流动,暗流汹涌的海面中间,是一个占据万里方圆的黑色漩涡,死寂、黑暗充斥着这个北海海眼。

这片漩涡的正中心,海眼最深处突然飞起一颗黑白相间的巨蛋,萦绕着黑白交替的光芒破空而去,笔直的朝南飞去。

辽阔的草原上,四年前疾电狼剿灭罗氏部落的那群山丘地,因纪念天极帝国那辉煌一战而被命名为落鹰坡。那一战结束后的第三年,无数的彼岸花自地下爬出,开满整个落鹰坡。

幽蓝色的花朵拥有炫目迷人的光芒,如同幽蓝色的火焰般燃烧了整片落鹰坡,稍稍有人靠近便会被焚烧成灰烬消散风中。

此刻,那片绚烂的彼岸花海绽放出极目耀眼的光辉,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朵如梦似幻般的巨大彼岸花,它伸展着数千朵细长的花瓣,优雅迷人,听到南边传来的歌声,舞动着娇躯款款飞去。

与此同时,那颗自九天坠落的星辰收拢明灭不定的黑芒,轰然炸开,响声震动天地,便见一道墨色长芒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呼啸而去。

三道光芒自北方而来,跨越星空,最终汇入昊天碑那片星空图中。昊天碑上沉寂亿万年之久的古老文字,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发出耀眼的白芒。

一时间,各色光芒交相辉映,在这片星空下,昊天碑倒映着一切,墨黑的碑身渐渐变得雪白,最后变成透明,一个修长的巨大人影在碑中隐约可见。

昊天碑上的那滴血,勾勒完一切的轮廓之后,沿着碑身缓缓流下,最终落入睡着的少年身上。

“哗!”

鲜血坠落的那一瞬间,昊天碑上所有的光芒大盛,自北方飞来的巨蛋、彼岸花与黑芒,犹如找到主人一般没入风梧的身体中消失不见,而碑上的那繁复古老的文字也尽皆飞起,在空中盘旋最终没入风梧的脑中。

彼时满天星辰光华大盛,一个个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辉,照耀在风梧的身上,他瘦削的身躯亦如同昊天碑那般变得透明澄澈,体内血脉筋骨如玉般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也不知过了多久,苍穹上的星辰恋恋不舍地收回光芒,昊天碑渐渐地恢复墨色,那个碑内的高大人影被墨色掩盖。

风梧的身体也恢复正常,只是原本泛黄的皮肤此刻变得晶莹如玉,似乎也变得强壮一点,不再那般瘦弱。

呼呼的大风又吹了起来,山顶上叶落纷飞,那个倚靠在昊天碑酣睡的少年在黎明之前醒了过来,看了眼北方的天空,伸着懒腰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静谧的夜里曾发生过什么,岁月停止的那一刻,是老天爷想要解开少年心中结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