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窫窳？夏尔托着下巴琢磨，竟一不小心嘟哝出来，大伙的目光瞬间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被看得毛毛的，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我只是碰巧知道而已……”
“说说。”白祁丢给他一块糖。
夏尔一把接住，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还是纠结地说出：“我偶尔收到一本古神物通考，里面提到过一种神兽，便说古时有一天神，本是人面蛇身，却被贰负所杀，但心中有所不甘，化为人面牛身马蹄并全身赤红的怪物。据说窫窳居于少咸山上，好食人魂魄，这所谓中毒者若并非中的妖毒又昏迷不醒，那莫非是被摄了魂魄？”
“有道理。”涂山爻点头，“我曾经也是听说过这么个事。”
“那你肯定听说过，毕竟青丘仙国早在有了四海八荒便存在，你又这么大岁数了，肯定听说过没差了。”关违抱着肩膀靠在椅背上，顶着那张面瘫脸说得一本正经，当然遭到涂山爻一阵殴打。
夏尔笑着摇头，慢悠悠将糖纸剥开，将糖放进嘴里，又将糖纸展开叠好放进怀里一个木制小收纳盒里，才重新抬起头来，竟发现白祁正盯着他看。他猛地打了个激灵，领导每次看他的时候，它总有一种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领导是蛇族？
不能不能，他晃晃脑袋，将脑子里的古怪想法赶走，重新抬起头，也盯着白祁。就许你看我，就不许我看回去吗！夏尔傲娇地回瞪着。
果真，白祁见夏尔同他对视，他竟呛了一下，转过脸去。
哼，让你丫盯着我看。夏尔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将口中的糖咬的咯吱咯吱响。没嘚瑟一会儿，就听见白祁大喊：“夏尔关违，去楼下审讯！”
“是！”两人对视一眼，抓起桌上早就摆好的记录本，飞速赶到负一层。
傅红梅颓废地歪倒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像是没有了撒泼的力气。见两人走进来，也只是仰起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将头低下。
夏尔倒了杯热水，放在傅红梅面前：“喝点儿水吧。”
“多谢。”傅红梅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接过水来喝了一大口，差点儿呛到。
“慢点儿，”夏尔坐回桌前，摊开记录本，悄悄戳了身边的关违，示意他赶紧问。
关违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摊开记录本：“傅红梅，你一个妖族，当街现形是违反人妖两族管理条例的，你身为修行八百年的蛇妖，又是蛇族族长，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小错误，不应该吧？”
“哼，族长，族长又怎么样，”傅红梅冷笑一声，“还不是让人随意欺辱！”
“这并不是你违反规定的理由。世间制定的一切规定，都是为了让人们去遵循。并不是说你财大气粗或者身份高贵就可以违背的，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关违一张面瘫脸依旧没有表情，一板一眼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人工智能。
傅红梅仿佛是生气了，头发丝正往红色过渡，但由于审讯室的特殊构造，她的法力并不能施展。
夏尔拍了拍关违，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自己合上笔盖：“不是你杀的人。”
傅红梅猛地抬起头：“你信我？”
“信。大家都信。”
傅红梅苦笑两声：“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中毒。”
“所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们？”
沉默。
等了许久，傅红梅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是从蛇族逃出来的，父君在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便受了重伤，灵力渐微，他心中抑郁，早在四十年前便已仙逝。族长之位本来是要传给我，可我那几个叔父说我年纪轻资历浅，不让我继位。这几日他们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传说中的神兽，据说可以炼出金丹提升修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竟然让这个怪物搜集生魂来炼丹，甚至还抓来一些人当作炉鼎！我同他们反驳，他们竟然要将我也当做炉鼎，还说我这八百年的修为若炼成了金丹，能让修为提升的更快！所以，我就逃了出来。然后我就在这边感受到了那个怪物的气息，这才追了过来，谁能想到，竟然倒霉遇上你们。”傅红梅说到最后，又露出一副鄙夷地神色。
“这，”夏尔挠挠头，“我们也是生怕出什么岔子，毕竟江城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这次的恶性伤人事件是头一次，上面很重视，我们就互相理解一下吧。”
“呵，”傅红梅冷笑一声，“没想到，白祁老魔头竟然能教育出这么讲道理的属下，当真是不容易。”
夏尔脸上堆起一层假笑，要是这时候接了话，那才是真的傻，说不定领导就猫在哪儿看监控呢。
傅红梅靠在椅背上，抱着肩膀：“那你们抓到那个怪物了吗？”
“还没有。”关违也合上记录本，往椅子上一靠，“不过，傅红梅同志，你知道窫窳吗？”
“窫窳？”傅红梅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嗯，没什么。你可以走了。”关违站起身来，打开审讯室的大门，仿佛是破了结界一般，让傅红梅整个人突然精神焕发，灵力充沛。
她冷笑一声：“走？走去哪？我还哪里有地方可去！不如，你们帮帮我，抓了那只怪物，让我重新成为蛇族的族长！”
“再说吧。”白祁手里把玩着烟盒走进来，丢给她一串钥匙，“你这几天可以先住我那，等我们抓到窫窳，再送你回去。”
傅红梅一把接住钥匙，可嘴上依旧不饶人：“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叛徒！”
白祁耸了耸肩，仿佛在说“随便吧”，尔后绕过关违，扯着夏尔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关关，你待会儿和阿爻说一声，开处里的车把这个拖油瓶送回家，晚饭就不用等我们了，再告诉白龙让他今晚盯紧中心医院，千万不要松懈，说不定今晚那个怪物就会去！”
“收到！”
“哎，我们去哪儿啊？”夏尔一头雾水地被白祁扯着走。
“去约会。”
关违握着记录本愣愣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为老大竖了个大拇指，嗯，老大就是那种迎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