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姐。”平时冷静如冰的女人抿了抿唇，嗫喏道：“她被救护车送来时浑身是血，还被人用利刃伤了左胸膛……”

医院嘈杂的声音不断传进阮夏耳内，她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你……你说什么？”

“因为是RH阴性血患者，又怀着孕，主治医生的建议是立即进行破腹产手术，否则患者失血过多容易造成缺氧，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到影响。只是……需要人签字，阮小姐，时间不多了，请你尽快。”

姜旭很快挂了电话，阮夏握着手机怔了片刻，开始胡乱在通讯录里翻找着陆晨的电话。

好不容易找到，刚接通，那边先是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响声，陆晨的声音紧随其后，男人的声音温和动听，“你好……”

阮夏有些失去理智，过度的惊恐令她发声困难，好不容易把短暂空白的思绪填.满，她断断续续的拿着手机说，“陆先生，小黎姐……她，她出了意外，现在正在C市的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医院需要家属签字……”

通话被对方猛然挂断，冰冷的断线声透过音波不断传来。

紧接着，阮夏恍惚拿过沙发上的外套，撰着钥匙也出了门。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寓门口的车道塞的一丝缝隙都没有，更别提打车了。

阮夏捏着手机，步履匆忙的往前走。蓝白色的条纹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电话铃声现在就像是催命的音律，当它再度响起时，阮夏刚徒步走出堵车区，车流长龙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被汗沁湿的手滑了几次，锁屏才被主人缓缓划开。

“阮小姐。”姜旭的声音不大，却含着浓浓的疲惫，“黎小姐必须进行破腹产手术，可是医院的血库供应不足。”

阮夏傻住了。

“陆先生到了吗？”

当务之急是陆晨，只有他在，黎歌才能进手术室。

“还没。”

“怎么可能……”阮夏低头喃喃，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从刚刚打完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陆晨在宝桂园区上班，开车到人民医院只要十分钟。

话还未完，电话那端的女人忽然开口，“但是这里有一名女士自称是伤患的家属，想要代签，可她并没有和黎小姐的身份核实证明。”

“是谁？”阮夏喘着粗气坐上出租车，低头继续和姜旭说话，粗声粗气的开口问道：“她叫什么？”

“付萱。”姜旭站在走廊尽头，握着手机看向不远处的长椅。

女人头发凌乱，眸光涣散，身上的情况并没有比里面躺着的人好多少。整件衣服都是血迹，在薄暮下看着有些骇人。

等候区的门开了又开，护士急冲冲的小跑过来，“姜医生，病人等不了了……”

“马上手术，为什么不动手术！”付萱颤抖着身子，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可以签字的，我，我是她妹妹，我有这个权利签字，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签！”

“很抱歉，您并没有相关的资料证明与伤患的关系。”姜旭冷着脸解释，黎歌现在伤势危急，再碰上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人，整个情况就像医闹一样难缠。

付萱一直不肯甘心的游说着，她不止一次拽住姜旭宽大的纯白外套――力气大的足以将其撕裂。

“我是她妹妹，”浓重的鼻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她继续说：“求求你，再不进行手术，她根本撑不下去……”

“很抱歉，您没有替病患决定的资格。”冰冷而又公式化的回绝激怒了近乎疯癫的女人，付萱发出一声低吼，手中的包下意识朝姜旭砸去。

“嘭！”

手包的链条与地面相撞，带出一阵巨响，陆晨的手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所震，他顾不得这么多，匆忙签完同意书后，双眸阴鸷的朝这边走来。

“请你离开。”男人身长体健，但瞥视付萱的眼里明显含了极深的厌恶。

两人迅速擦肩走了。

阮夏到达医院时，黎歌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半个小时了。姜旭带着她匆忙上了五楼，等候区外，陆晨正撑着手无助的坐在长椅上。

门口的指示灯亮着刺眼的红色。

“陆先生。”她几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被叫住的男人从自己的手掌中缓缓抬头，英挺硬朗的脸孔似痉挛般微微抽.动，良久，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阮小姐，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了。”

一如往日般彬彬有礼。

阮夏心中一阵酸涩，现在开口说什么都是徒劳，她苍白的点了点头，只身退了出来。

楼梯口的姜旭正在指点新来的护士，两个人正埋头说着什么，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拍。

“姜医生，你刚刚说……付萱来过，对吗？”

从云氏被检察院查账时就行踪全无的女人，骤然出现在医院，阮夏强压下心底的怒气，今天的这件事她总觉得跟付萱脱不了干系。

“走廊的尽头向右拐，”姜旭上前两步，伸手指明了路线，“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在。”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满满的消毒水味，头顶的喇叭还不时传来病患的按铃声，阮夏一步步走在白色瓷砖铺成的地板上，心里十分难受。

刚刚黎歌的CT影像被随意放在长凳上，下面的文字说明简单而粗暴。

刀口进入心脏两公分，随时有大出血的可能。

走到尽头时，一拐角，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听到动静后缓缓抬头。

“你来干什么！”阮夏几乎连说带吼的开口。

一开始，付萱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不过片刻，便带上一脸古怪的笑容站起来。

“你到底带她去了哪里，如果小黎姐有个三长两短……”

“那又怎样……”垂着血淋淋的两只手，女人一步步朝她逼进，“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诩好人的嘴脸，一口一个小黎姐，你有真的为她考虑过吗？”

“我当然有！”

“不，你没有……你只不过是想把她的权利夺来，像一条吸血虫一样，无穷无尽的把她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