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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 395 章 油盐事最磨人心(下)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2006 字


最后大都会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一句,“有什么用?能赚钱吗?你的这些什么狗屁剑道,什么澄澈剑心,能当饭吃吗?”

每次王剑来皆是哑口无言,可也由此使得他对于自身剑道追求,愈发之盛。

于是王剑来心灰意冷之下,决定孤注一掷,抛开妻女,抛开世俗繁琐,孤身钻入山林之中,潜心感悟剑道,求着有朝一日之下,他自己能够破开瓶颈,真正踏入那些江湖正流的宗师之流。

不仅如此,实则王剑来也觉自己这些年岁过来,太过执着于剑道了些,故而对自己妻女难免有些照顾不周,所以他也算是愧疚万分,自然也抱着一朝成就剑道巅峰,便让她们妻女也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从这生不如死的生活苦难之中,脱离苦海。

加之王剑来还觉,自己虽然走了,可他妻子还是正常妇人,每日多劳累些,为人缝制个衣物或是为哪家富贵人家做些饭菜,再不济便是到得那些达官显贵之家做个仆役杂役,日子都还算是能过得下去。

自己这一走,至多不过二三年,不管剑道是否有所成,他都决定了要回来,甚至若是不成,那他甚至当真便是由此放弃自己追求多年的剑道,自此之后,便将家族所传的赚钱营生捡起来,一心一意地赚钱养家糊口。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在他走后,他的妻子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加之心中支柱一朝崩塌消失,身体和心境同时受挫的情况下,整个人的精气神立即便垮塌了下来,大病一场。

自那之后,其妻子竟是一病不起,终日卧病在床,自然无法下地劳作,弄些糊口的营生来养活自己那年仅四岁的小女儿。

于是其家中生活每况愈下,王剑来那年仅四岁的小女儿,就只得挑起家庭重梁。

可年仅四岁的女儿又能到哪里做些赚钱的营生?

而且家中卧病在床的母亲还需钱财治病,更是一笔数目不菲的巨额钱财。

这叫其妻和其女几近绝望,家中但凡能买皆是被人趁火打劫地贱卖了去,所换钱财几乎都为其妻治病吊命之用,只余下极少的一部分,用于一日三餐填饱肚子。

于是时间久了,家中再无可变卖之物,他那原配妻儿,也因为此,就在他孤注一掷之时,因为家徒四壁,妻子卧病在床,女儿又实在太小,又加之世人人心涣散冷漠,人人都觉他妻女是那不可沾染,但凡沾染皆会为自己家中带来厄运的丧星之属,于是他妻女终于是在某一年的料峭春寒至极,因为没有棉衣过冬,结果冻死在了家中。

倒是王剑来自己,在三年之后,一位让世人以为可能就此泯然众人矣的武道宗师坯子,还真就排除万难,在灰烬之中重生而来,叫他突破了那道玄之又玄,困住了桓庭国多少年来多少个武道天才的瓶颈门槛,真正踏入了宗师范畴。

也便是那地境前期,第四境锻筋境。

甚至当真还是那厚积薄发,破境之后,一战成名,将当时桓庭国的老剑圣,一剑斩杀,真正将那剑圣之名,落到了自己头上。

一时间风光无两,无数赞誉美誉接踵而至。

什么经历多年诸多磨难,终于厚积薄发,一朝成就“剑圣”之名之类的话,在这座小江湖之上随处可见有人说。

身份及名声一下子便水涨船高的王剑来,之前那些将他给烦扰透了的生活钱财,直接便若那“及时雨”般,皆向他大把大把地飘去。

待得王剑来带着这些大把银票回去之时,却见自己妻女在自己那已是家徒四壁,房檐漏风的茅屋中,睁眼相拥而死,如此惨绝人寰一幕,当时王剑来便呆立当场,嚎啕大哭。

一朝喜悦,尽皆崩塌消散。

纵然他对那婆娘有万千怨气,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底是还是实打实地世间至理名言,不发于情感至深,也必叫人是那肺腑向交。

在那时候,俞盛其实一直都是一位同寻常凡俗一般无二的冷眼旁观者。

眼睁睁地瞧着他起高楼,瞧着他大宴宾客,最后瞧着他楼塌了。

所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而这个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他比之就此之后性情大变的王剑来,到底是看的更深,也想的更远些。

再后来,便又有那当年风流不羁的王剑来再度问世于世间,也因为此,才有了那几乎算是莫大骗局的“天下第一”之争。

原因很简单,名声和钱而已。

他愈盛需要名,王剑来需要钱。

而且贪得无厌。

所以在当年那场“天下第一”之争落幕之后,他愈盛和剑圣王剑来之间又有过一场被世人所熟知的三年之约,约定好了各自再回山中深造修行,待得下一次见面之时,再分出一个真正的天下第一来。

一别三年,时间不多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好。

而且江湖记性最是好,可记性也最是差。

一战成名,万千事皆有正当由头,甚至都无需自己站出来解释一二,便自会有人挺身而出,竭尽全力力地拥护之。但若是战败之后,名声不再,万千事也不过是要如烟而过,最终落得个唏嘘不已的下场罢了。

他们这第一次的“天下第一”之争,所求便是如此噱头,在这座江湖之上,只要事情没做错,只要你没输,那么便是所有追捧之人心中心仪向往的对象。

至于这第二场,他们也不过是打着“虽败犹荣”的幌子,再激起一片千层浪,能够再多赚上几年名声,最好还能载入桓庭国野史之中,被那些小说家或是云游诗人奉为一话美谈。

俞盛直到此时,才在心中思量这中间的经过和缘由之流,可思量到最后,他却是发现,当年他那颗初出茅庐,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昂扬心思,不也是随着日复一日的油盐酱醋,而被风沙所渐渐埋没了去?

与之“众人”,无何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