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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一章:鹰落苍穹

作者:自慕天涯 字数:4156 字


烈日炎炎,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是同样看不到边际的草原。

空旷安静的天地间,一只孤鹰振翅翱翔,在极高的苍穹上,那对锐利的鹰眼并没有望向草原上那一串如蚁群般迁徙的人马,而是紧紧地盯着南方,即便是那蓝天和草原交接的地方狂奔的骏马,也逃不过它的视线。

它就像是草原上的飞翔在天空中的君主,提着那对锐利如刀的钩爪,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草原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在天空飞得有些倦乏了,它便落到下面迁徙的人群中,找到被绑住双手的奴隶,锐利的钩爪像刀子般轻轻松松地刺入奴隶的肩膀上。稳住身形,收拢翅膀,然后在奴隶痛苦的哀号声中,尖锐的嘴喙毫不留情地啄食着奴隶身上的肉。

其他的奴隶对此视若无睹,同样是伤痕累累的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唯独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孩,睁大着泪汪汪地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意欲砸向那只雄鹰,却被他身旁的大人拍掉石头,拉到身后去。

周围有几十个骑着马的壮汉,赤裸着上身,露出如岩石般黝黑有力的肌肉,将鲜丽的兽皮衣服系在腰间。他们的眼中没有半点对那个瘦弱可怜的奴隶的同情,而是充满了对那只雄鹰敬畏。

在这群心高气傲的草蛮眼中,雄鹰就是他们的信仰。

这片茫然无际的大草原,草蛮族可以骑着骏马自由自在地驰骋着,享受着草原的风与阳光,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征服了这片草地。他们在草原上出生,成长,走向死亡,无论生与死,最终还是逃不过草原。

每一个草蛮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雄鹰,高高在上凌驾草原,挣脱草原的束缚,搏击长空,翱翔在比草原更加宽阔的苍穹之上。

世界上没有比天空更加辽阔的地方了,可确确实实存在着比草原更加绚丽多姿的土地。

罗鹰倒坐在他那匹乌云骓上,坚毅的脸庞上是如同雄鹰般锐利的眼。马儿闷着头往北走,他的目光却是飘到南方的天空下面。

草原有生机勃勃的青草与憨厚老实的牛羊,更有美丽动人的草原姑娘,神在创造世界的时候,给予了草原单纯的美丽。

可在那片南方的天空下面,有一个叫做中州的地方,几乎拥有着神所给予的全部。

那里有数不胜数的名山大河,流传着无数才子佳人的浪漫佳话、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以及光怪陆离的仙魔传说,人杰地灵,绚丽多姿。

看惯了二十年的草原风景,罗鹰心中对那片丰富多彩的世界充满着憧憬与向往。

然而一个叫做天极的帝国统治着中州,犹如庞然大物般无法撼动。它拥有着云梦古州上最强大的军队与最先进的军事技术,更恐怖的是它的帝王,传闻承接神遗留下来的旨意的男人。

拥有神的旨意,自然便是这片云梦古州的帝王。

两百年前天极掀翻腐朽堕落的九凰古国,成为中州的主人,发展至今,帝国的力量犹如正午的皓日达到鼎盛。前些时候,帝王派出强壮的军队入驻草原与中州交界处——玉山,自此便是去边界百姓那里“求取”货物都难上加难。

更别说去那个如梦似幻的土地上瞧上一回。

现如今玉山驻扎着帝国最锐利的铁骑,这段时日那附近断然是去不得的,要是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抢走物资,天极的铁骑便会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他们已经损失了好几支队伍,最近的一支是在玉山十里左右的小镇,十里的距离,即便是草原上最快的骏马,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跑完。

中州的马匹与草原上的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这也是为什么几百年来他们在边界肆意奔驰,中州军队却很难抓到他们的原因。

可这支从帝都来的铁骑似乎比他们更快,如风般迅疾,转瞬即至,他们却对这支铁骑知之不详,因为没有族人从他们的手下逃出来。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铁骑?

玉山方圆十五里是去不得的了,罗鹰便带着队伍去了偏远的风城。

风城是一座残破的古城,相比较玉山附近而言简直就是穷乡僻壤,城墙千穿百孔,残破不堪,守城部队皆是些老弱残兵。他虽然只带了区区几十人,却是如狂风扫落叶般击溃守城军。

风城古时也是座赫赫有名的大城,繁荣昌盛,后来不知道遭遇怎样的变故,渐渐没落。时光荏苒,岁月变迁,想不到如今快成为一座废城。

并没能找到很多的物资,便抢了些中州奴隶,半天也没见玉山那边有追兵赶来。

罗鹰遮住阳光眯着眼眺望玉山的方向,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空荡荡的,不见军队的影子。

玉山那边还没有收到消息吗?这么久竟不见一支追兵过来。

“大鹰!”后面一个大汉抽打着马匹追上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滚落下,他皱着眉头说道:“太阳毒辣的很,兄弟们都能撑得住,只是那些个奴隶,之前就有二十来个倒下给扔掉了,刚才又倒了十来个,再这样下去,到部落的时候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罗鹰看看剩下来那几十个奴隶,本来是有一百来个,走了一大半的路,没了一小半的人。停下来休息是不可能的,天极的军队随时可能会飞奔而来,那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抛下全部的奴隶逃跑了。

他眉头皱也不皱,淡淡地说道:“把绳子都找出来,再有奴隶倒下就拖在马匹后面,到了部落活得留下,死了扔掉喂狼。”

他语气十分平淡,就像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听在奴隶们的耳朵里时,却像死神的轻语一般。

这群草蛮人很快就翻出来密密麻麻的绳子,一头绑在奴隶的身上,另一头绑在马上。渐渐的有人陆续倒下,犹如货物般被拖拽在地上往前行。开始的时候还会发出痛苦的哭嚎,到后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骑在马上的草蛮人依旧有说有笑的,在他们眼中,奴隶只是和粮食衣物相同的货物,是和牛羊一样能出力的牲畜,甚至连牛羊都比不上,因为奴隶只有力气,而牛羊还能为他们贡献出可口的鲜奶与香美的肉。

敢在太阳下山之前,罗鹰终于是带着队伍回到部落,他长长地舒一口气,部落的四面环绕着一圈矮山丘,位置极度的隐蔽,多年来从未被天极的军队发现过。

他驾着乌云骓笔直地奔到部落长的帐前,他的父亲与大祭司都在里面,他兴冲冲地进去,片刻,却又满脸抑郁地走了出来。

部落的族人点燃起篝火都在开心地庆祝着,年轻的小伙子唱起醉人的歌谣,美丽的姑娘伴着动人的舞蹈。这热闹的场景将他心里的郁闷扫除了不少,他拿起几颗鲜美的奶酪塞到,喝着香醇的奶酒,和好友聊着天,就仿佛小时候那样忘掉所有的烦恼。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之前抛到脑后的烦心事一下子又全都蹦出来。

漫天的星辰汇聚成河流,静谧而优雅。

他扔掉奶酒袋子,跑到关押奴隶的地方,像从白天掠夺来的货物中找到中州酿的酒。

满满五车的货物,今天不得不说是一场大丰收,可身为部落长的父亲却是将他狠狠地责骂一顿。

“你这样鲁莽地行动,自己被抓了倒无所谓,要是把天极那支来历不明的铁骑引来了,整个部落的人都会被你牵连!”

父亲严厉的语气十分少有,必定又是大祭司占卜出不好的星卦来了。

找了半天,他终是找到中州的酒,不由分说地灌了一大口。酒气浓烈刺喉,那冲天的酒劲使人精神振奋。

草原的奶酒也很烈,但是没有中州酒那种冲天的酒气,有些族人不太爱这种酒气,他却是说不出的喜欢。

“爹,你忍一忍,把药涂上就不疼了。”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的地牢里传来,他眉头一皱,悄悄地走过去。只见微弱的月光下,白天被苍鹰啄伤的奴隶趴在地上,肩背上血肉模糊,一个瘦小的男孩正在给伤口上着药,能看见几滴晶莹的眼泪掉在地上。

他记得这个男孩,白天他捡起石头还想砸苍鹰来着,罗鹰当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只是懒得理会。

奇怪,他从哪里弄来的药?

“歌儿姐,谢谢你的药,要是我爹好了,我给你做牛做马!”

哼!你本来就是我的牛马——罗鹰心想。

罗鹰这才发现在地牢角落里还有一个女孩,比男孩大上三四岁的年纪,衣衫褴褛,却有一头奇异的紫色的长发。

那个女孩慢慢地爬到男孩身边,语气中带着哭腔地说道:“我要你做牛做马干嘛?我们被抓到草原上,你还能见着爹爹,可我再也见不到爹亲娘亲了。”

男孩看见女孩快要哭了,想着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脑子笨,不懂安慰人,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却是一道寒芒闪过,随后便听到趴在地上的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只见一柄明晃晃的弯刀从后面插入男人的心脏,男人的身体抖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鲜血很快流成一片血池,男孩呆若木鸡地望着父亲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罗鹰灌口酒大声笑着说道:“现在他也见不到他的爹亲娘亲了,小妹妹你心里应该舒坦一些了吧!哈哈哈哈!”

罗鹰站起身来,大笑着离去,听着身后传来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心情貌似稍微好了一点。

夜深了,明月高悬,草原不知名的远方偶尔响起几声狼嚎,如怨如泣。

男孩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几番晕过去,醒来看到父亲冰冷的尸体,心中浮现出往昔父亲脸上那慈祥的笑容,悲从中来,又伤心欲绝地哭泣。

直到最后,他倒在地上,被女孩抱在怀里,那一双原本乌黑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星空,仿佛被黑夜吸去了光芒。

紫发少女红着眼眶,替他捋顺蓬乱的头发,温柔地说着话:“你听过血歌的传说吗?”

男孩愣愣无神,整个人像是尸体般没有生气,但微弱的心跳在偷偷地敲打着少女抚摸在他胸膛上的手。

“在古老的漠北草原上,有一首自神离时代流落下来的歌,相传那是神以这世间最高贵的神血所谱成的,若有苦难中的人唱起这首歌,神留下来的苍狼便会破空而来,为贫弱的人们驱走一切的苦痛与折磨。”

然后少女便轻轻地哼唱起来,微微发白的天空中,只剩下几颗零散的星辰,在眺望着这口地牢。

“云梦一梦,

望尽星辰,

四海中的鲛人是海皇的子民,

一如草原上的蛮儿与中州孩子,

是我心中的挚爱,

我给草原留下单纯的绿色,

希望在纯洁的蓝天下,

有一片不被鲜血沾染的净土,

若有了污浊,

孩子啊,

你就轻轻地哼着这首歌,

雪白的苍狼将从星辰上跃下,

舔净青青的草原。”

静谧的天地间,回荡着起古老的歌声,仿佛跨越无尽岁月而来,那是比这片天地还要年长的血歌。

当歌声散尽的时候,四周响起绵延不绝的狼嚎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这片部落。

紫发少女将男孩轻轻地放下,站起身来,脸上的柔弱一扫而光,变得坚毅与果敢。那一对紫眸中泛着森冷的光芒,仿佛眼眸深处藏着柄锋利的剑。

苍穹上传来一声愤怒的鹰鸣声,那只雄俊的苍鹰在天空中盘旋,似是不满狼群入侵它的净土。

却见一道金色的光芒冲上天空,迅疾如闪电,刺穿那只苍鹰的双眼,伴随着凄厉的鹰鸣,翱翔的苍鹰终是从苍穹上无力地坠落下来。

这时东方天空的启明星升起,黎明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