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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36章 入住

作者:梦公子 字数:3392 字


赵郦笙同吏思铭并肩前去灯会,为了避免再被人传出点什么“龙阳之好”的传闻来,赵郦笙特意去换了女装,才悄悄出得门来。

两人各怀心思,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那之后,吏思铭一连几日都安分地没再在赵郦笙面前晃悠。

赵郦笙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他转性了不成?

赵郦笙万万没有想到,她刚这么想,第二日,吏思铭就向她生动地阐述了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夜,吏思铭新得的宅院中。

“走水啦!快去打水!”

“这边这边!桶在那儿!快去!”

“慌什么!手忙脚乱的像什么话!”

半夜,吏思铭被一阵浓烟呛醒,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动静极大,无端扰人清梦。

披衣出门,抓住个家奴一问,才知道是伙房起火了。不知道是哪个贪吃鬼半夜偷摸到伙房去,却不会生火,将整个房子都烧着了。

吏思铭转头就瞧见自家书童满脸满手的黑灰,乌漆嘛黑,泥人儿似的躲在柱子后面。

吏思铭干咳一声:“过来。别躲了。躲你也不躲远点,故意让我瞧见的是不是?”

小童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嘟嘟囔囔:“还不是晚饭都没吃到……”

他刚意识到自己又在下意识地撒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准备找个机会溜之大吉,就见面前的吏思铭……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吏思铭笑得灿烂,露出了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阳阳,干得漂亮!”

小童一脸懵逼:“少爷,你……”

问题没问出口,吏思铭少有地匆忙跑开了。

小童眼看着吏思铭冲到了被烧着的伙房门口,向一众正在卖力救火的下人叫道:

“火烧得大了,大家赶紧撤!不然会出人命的!”

小童瞅了瞅伙房的火势……也不过就只剩房顶的火没被扑灭了啊?

吏思铭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总之一夜过去,所有人对这火势不闻不问,火越烧越大,最后终于“不负众望”地将整个宅子都给烧成灰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童在跟着故意散乱着头发的吏思铭前往赵冕行宫的时候,还在对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抽风感到莫名其妙。

直到吏思铭找到赵冕,先是给人弹了一曲,又是给人亲手沏了一壶茶,吊足了胃口,最后说起自己新得的宅子被大火一夜烧没了的时候,小童才终于开始明白自家主子从昨晚开始的癫狂举动到底是为的什么。

“朕……我道先生今日的形象怎么如此……别具一格,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儿。”

吏思铭简直要声泪俱下:“是啊……难得皇上赐在下的宅子,全被一场大火毁了!这真是……”

正待再抱怨一番,门外有人禀报:“护国大元帅求见!”

两个男人同时停住了一切动作。

“传。”

赵郦笙一身玄衣踏进门来,见吏思铭在侧,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他怎么这么狼狈不堪?

——不对不对,他怎么也在这?!

“大元帅何事?”

问话的是赵冕,但吸引赵郦笙眼球的好像永远都是吏思铭。

看见吏思铭一脸的“荡漾”,赵郦笙忍不住握起了拳头。

她幽幽地道:“听闻……琴师的宅子昨日走水,被一把火烧成飞灰,末将想着,琴师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他刚在这京中落脚不到十日就要流落街头无处可去,实在有失皇上颜面,是以前来问询皇上,末将是否有用武之地。”

赵冕一听,奇怪道:“琴师同大元帅是旧识吗?”

赵郦笙此时一惊,难免把赵冕的话翻来覆去一通回味,实在把握不准他话中的意思,竟然下意识去看吏思铭。

无奈吏思铭自从赵郦笙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一副要坚决和她撇清关系的架势。

赵郦笙横他一眼,死马当作活马医:“回皇上,末将从未结识过琴师之类的人。”

本以为说完这句话这话题就过去了,谁知道赵冕下一句话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赵冕先是给她赐了座,又着人给她上了一碗温茶,入口温度刚好,她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反正自己现在是个武夫么。

一口茶还含在嘴里,就听赵冕道:“那大元帅是看上琴师了?”

“噗——”

她一口茶喷了出来!

她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的茶水,一脸茫然地问赵冕:“皇上……何出此言?”

赵冕怕她呛着,好心让人来给她拍了拍背,自己则看了看吏思铭,又看了看赵郦笙,无辜地道:“咦,奇了怪了……刚刚朕还看见你们眉来眼去呢。大元帅若是不认识琴师,又对人家无意,那为何如此关心他的起居去向?你是大元帅,又不是大内总管。”

他话到此处,本已该告一段落,不想,他只停顿了一瞬,又说了两句:“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朕的记性不好了。朕分明记得大元帅救我的那天晚上,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像男人的,想起来倒有些像琴师的声音,怎么今日听起来,倒真像个……咳……大内总管?”

赵郦笙险些当场一口凌空血!

她可不就是个不带把儿的么!

糟了!她这是被发现了?

当日救人的是吏思铭,出声说话的也是吏思铭,为的是在戚居奇这个见过他俩的人面前蒙混过关,谁知这赵冕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记在心上!他这时候拿出来说事,究竟有何目的?警告?抛饵?还是单纯的好奇?

应该不会是单纯的好奇……

赵郦笙早觉得这个赵冕完全不是想象中,或者说,传言中那么呆傻无能,相反,他应该很聪明!

不过想归想,皇上问话,作为臣子自然是要答的。

赵郦笙刚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吏思铭突然发话了:“皇上说的虽不无道理,但也不是绝对。”

赵冕一听,来了兴致:“怎么说?”

吏思铭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再说话时,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他音调拔高,嗓门变细,居然同赵郦笙伪装男人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如皇上所闻,人的声音也是可以变的。那日大元帅估计出于某种原因,不得已变了自己的声音罢了,这种本事在民间很常见的。”

赵郦笙瞪大了眼睛望向吏思铭,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技能!

她乐得顺水推舟,向赵冕道:“正是如此。那日,要取皇上性命之人,是晋国大将军,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微臣……也是出于自保,特意变了声音,才敢出面相救。还请皇上勿怪!”

“哈哈哈哈!大元帅果然是有勇有谋,并非有勇无谋的匹夫!朕没看错人!”

赵冕高兴得哈哈大笑,道:“我看琴师最近也无处可去,你二人颇为投缘,不若请元帅多担待些,安排琴师暂时到你府上安顿?”

“这……”

赵冕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吏思铭那家伙投缘的啊?!

赵郦笙心里干着急,不过皇上都发话了,自然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咬碎一口银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她看着忍笑忍得痛苦万分的吏思铭,咬牙切齿:“是。久闻琴师琴艺高超,臣是个粗人,也想请琴师给臣熏陶熏陶。若是皇上肯割爱将琴师安排至臣的府上,臣倒求之不得,必定是要让他为臣日日抚琴的……”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

她说完,一抬头,就见赵冕一脸暧昧之色在她和吏思铭之间打转,吏思铭则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赵郦笙脸红脖子粗,急道:“那什么……臣真的不是看上他了!”

赵冕仍旧一脸暧昧:“朕说什么了吗?”

赵郦笙感受到了来自对面两个男人的合力碾压。

吏思铭终于找到机会光明正大地跟着赵郦笙回了元帅府邸。

两人回到元帅府时,天色已晚。赵郦笙不得已将人好生安排了,自去沐浴。

衣衫半褪间,忽闻门口传来一阵悠扬琴声,琴声泠泠,扣人心弦。

“攘攘为利来,惘惘为利去。

君为一人往,我为君一曲。”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直击心底。

赵郦笙从未听过吏思铭如此淡泊到超脱的语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不知为谁来,不知为谁往。

琴声持续良久,赵郦笙等到琴声完全褪去,才向门口的吏思铭道:“本帅正在沐浴,你来做什么?”

吏思铭眉眼弯弯,语中带笑:“在下来给大元帅熏陶熏陶。”

“真会挑时候。”

“不错,时机挑得刚好。”

赵郦笙此刻倒一点不担心吏思铭再干出些孟浪之事,她心情很复杂,不知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沮丧。她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与自己如此放松地谈心过,此时此刻被吏思铭挑起了话头,就想与他多聊两句。

“你倒说说看,这时机怎么个好法?”

吏思铭道:“听琴抚琴,本就是修身养性之事,讲求心境平和。太过一本正经,亦或太过放松,都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元帅是戒心极高的人,在沐浴之时,是少有的私人空间,想必不会很紧张,但也不会过于放松。所以在下才专程挑了这个时候前来,是为‘时机刚好’。”

说罢,吏思铭又抚琴一曲。赵郦笙听着听着,竟然忍不住鼻子酸了。泪水滴落在水面上,犹如绵绵细雨簌簌而下,搅乱一池春水。

第二天,赵国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新任护国大元帅竟有分桃断袖之癖”的传闻如同雨后春笋般,遍布在赵国并不肥沃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