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树都已经被巨大的人体蜈蚣撞倒了。

林飞还在那怪物的周围游弋，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显示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从容。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冷汗直冒。

尽力闪躲着人体蜈蚣的攻击，林飞麻木的甩出真空绝杀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次用出这个天赋技能，纵然施展它的间隔很长。但他没有放弃战胜它的希望，他知道如果有一丝懈怠，付出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选择相信他的苏风灵的生命。

不断的周旋中，林飞的元力快要枯竭。他咬牙坚持着，正是这种坚持，帮助他走出重明界。

事实证明一切的坚持都是正确的，真空绝杀术再一次击中怪物的伤口，引起质变。这一次，伤口被撕裂开，人体蜈蚣那巨型身体段成两截，摔在林飞面前。

终于把它干掉了。

林飞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缓缓落下，把昏迷的苏风灵放在地上，好像掏空力气一样，躺在苏风灵身旁。

“怎么没有冥元力？”冥像每次战斗结束后一样，出来吸收人体蜈蚣的死灵之气，但这次他什么都没吸收到。

这时尖啸声响起，针一样穿透林飞的灵魂，狠狠的刺进林飞每个灵魂之中。

六大灵魂同时一懔，极大的痛苦让每个灵魂陷入短暂失神。

断成两截的人体蜈蚣忽然动了，两段身体各自行动，分别向林飞袭来。

“这样都没死，这家伙是属蚯蚓的吧！”妖适时吐槽道。

来不及说什么，林飞刚刚适应尖啸声对灵魂的影响，见蜈蚣同时袭来，魔气双翼绽放血色，一个翻身躲开。

他忽然想起苏风灵。刚才那一刹那，林飞根本来不及照顾她。他看过去，原本二人所在之处已经烟雾弥漫，寸草不生。

人呢？

林飞只觉得身后仙元力急速波动，一道月光刹那间自身后而来，目标正是两段蜈蚣。

在尖啸声刚起的时候，苏风灵就已经被震醒了。一段时间的休息，让她稍微恢复些许战力。在林飞跳起来躲过蜈蚣袭击的时候，她也同时飞到半空。

见到苏风灵没事，林飞松一口气。

“师兄，这怪物没之前那么强了。”苏风灵原本连伤都伤不到人体蜈蚣，自它断成两截后，刚才一道月光斩，竟然让它们身形微顿。

之前所做的并非无用，成为两截后，人体蜈蚣不仅防御，连攻击和速度都退化到地境前期境界，而且林飞可以清楚的看到分割的伤口处，正缓缓流出绿色的血。这必然会影响到人体蜈蚣的行动。

绿色血液也非同一般，接触到它的植物，竟然瞬间被腐蚀。

有毒？林飞看到那绿色的血液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面暴退而去。

不能接触到它的血液，林飞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实验毒性强弱。影响林飞战斗的不止这种血，还有不停震撼灵魂的尖啸声。这声音自人体蜈蚣再次活动后就没再停过，林飞必须时刻分心来抵御这种灵魂攻击。

人体蜈蚣没有这么多顾忌，二者一左一右，甩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向林飞二人袭来。

蜈蚣过处，寸草不生，留下一地绿色血液。

那绿色血液还在“滋滋”的散发出让人闻着就感到阵阵恶心的恶臭味。

林飞左手捏剑诀，风剑随之向人体蜈蚣飞去。轻轻松松的给两个怪物留下一个个伤口。

半空中苏风灵也没闲着，虽然她元力枯竭，但一直在骚扰人体蜈蚣的走位。

在苏风灵的帮助下，林飞几乎剑剑命中，九天巽风终于不像之前一样束手束脚，防御大减的人体蜈蚣怎么能挡得住这种九天之上的来客。

可人体蜈蚣也不简单，血流不止完全没有影响它们的行动，反而成为其进攻手段。随着九天巽风在它们的伤口肆虐，迸溅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在人体蜈蚣控制下，这些血像箭一样射向两人。

林飞还是第一次见用自己的血进攻的诡异方式，这种自虐一样的攻击方式想来也没有人愿意用。血滴越来越多，留给林飞两人的躲避空间也越来越少，好在二人都有独特的防御手段。

很快，林飞就知道错了。

仗着自己有九天巽风护体，林飞稍微大意下，沾上血液。

足以挡下地境强者全力一击的九天巽风像一张纸一样，血液轻而易举的突破防护，和林飞的胳膊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亲眼所见这血液是如何瞬间腐蚀花草的。但用眼看，和亲身感受完全不同。以接触，林飞的脸色就变了，因为血液落在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了。

林飞全力躲开射出的血滴，同时询问右臂情况。

询问的对象当然是控制右臂的妖，一向跳脱的妖现在也看起来毫不认真，“哈，就这种东西，分分钟搞定，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妖不屑的语气当然是有强大力量支撑的，祖妖重明绝不在乎这种小小毒素。没过多久，林飞又能控制右臂，看来一切恢复正常。

“这种毒……”将毒素逼出体外，冥似乎认识这种毒素，“好像是来自冥界的，给我看看。”

不说冥将毒素拿回去研究，林飞这边的战斗也即将进入尾声，因为真空绝杀术释放间隔到了。

九天巽风将两个见血淋漓的怪物圈在一起，真空绝杀术毫不犹豫释放出来。

片刻，人体蜈蚣又一次被分开，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它被分成十几截。绿色血液洒在地上，冒出诡异的黑烟。

这次应该结束了吧。有上一次的经验，林飞和苏风灵完全不敢放松。

没让二人失望，分成十几段的蜈蚣在自己淌出的血水里，竟此再次蠕动起来，人一样的大腿沾着绿色的血迹，像蚯蚓一样来回摆动，这场面让林飞二人作呕。

“还真是属蚯蚓的。”这次，连林飞都认可妖的吐槽。

与此同时，一直环绕在二人身边的尖啸声也突然增大。强烈且尖锐的声音瞬间穿透两人的防御。

苏风灵被突然加强的声音震的双目失神，呆呆的站在那。

与此同时，密集的血箭自蜈蚣处飞来。

​临死反噬。

有冥在保护的林飞第一时间恢复意识，等待他的是漫天血箭，和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

该怎么办？

是离开自保，还是救人？

还记得在重明界时间错乱区域中，不同时间线的林飞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或杀戮，或拯救，善恶尽在一念之间。就像幻境中散发着魔气的铠甲人所问，“为何杀人呢？”

为何杀人呢？是因为善或是恶吗？屠杀他们的自己是善还是恶呢？

世间本无善恶，它只是人用来衡量道德良心的一种说辞。所以不需要纠结善恶本身，只求所做所为无愧于心，遵从本心，从善如流。

是的，遵从本心，是林飞想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本质上，林飞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看得到这世间的灰暗，甚至亲眼见过他自己的黑暗面。但他仍然愿意用善去对待这个世界。

就像当下，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小姑娘挡住血雨。

人体蜈蚣终究还是死了，漫天血箭是它最后一击。随着蜈蚣的身体停止蠕动，穿透灵魂的尖啸声也戛然而止。

没有声音的影响，苏风灵第一时间回过神，只见眼前林飞双眼无神的站在那。他一句话都没说，软倒在苏风灵怀里。

事实再次证明，九天巽风形成的保护在这种毒素面前完全没有作用，而重明体质也仅仅能够抵抗几滴血液侵蚀，更别说除右臂外再无重明体质。林飞为苏风灵挡下的血箭又何止一两滴，连妖都无法一时间消化这么多毒素。大量毒素一经接触便渗入林飞体内，导致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她活下来了吧。”

“这次有点冲动了。”

“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这么做吧。”

林飞晕过去了。

苏风灵抱着林飞，看这周围一片狼藉就知道在自己失神的那段时间，战斗有多激烈。

他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的。

将林飞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苏风灵全力恢复着自己的元力，

之前是他在帮我，现在轮到我保护他了。

林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没有呼吸，连体温都慢慢减退。

苏风灵知道，激烈的战斗必然会引起周围什么东西的窥探，她只希望能够都带给林飞一个安全的环境来休息。

他像死了一样，但她不在乎。他是她第一个感觉不同的男孩，也是第一个为她而死的男孩。

要是其他人看到林飞这种情况，一定会将他丢下，或是找个地方将他埋了。

但她没有，苏风灵就是这样，可是说是神经，或是傻。她固执的相信他没死，相信他能够醒过来。

女孩学着林飞做的那样，用绳子将两个人紧紧的缠在一起。

男孩身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压在苏风灵身上。她吐一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坚定的向前走去。

你一定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