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中间又发生过诸多巧合事宜，导致这一目的最终失败，菩桀因为阿萍的死，反而发动了那场“大道崩殂”之战。

那么现在而言，正是那一场场谋划的开始？

十一想到此不由得凝眉深思。

他开始思量那个颇为奇怪的元大伯来。

原本按照他这些天得到的理解来看，钟灵村和大茔小镇，应该是两座小洞天福地才对。

只不过钟灵村要比真名为桃源福地的大茔小镇，小得多。

这也就可以解释老瘸刘和元大伯两个看似一样，又实则矛盾的存在。

说白了。

他们其实就是两个“看门人”和“护道人”。

与其说他们所为所求是观想世间百态大道，倒不如说他们就像是两个开门收租的地主。

或许元大伯没有老瘸刘那么纯粹，毕竟以这些时日元大伯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比如叫青蓝无法踏足修行，同时同那名为阿萍的六尾灵狐，彻底断绝了往来关系。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元大伯如此处心积虑地不想要青蓝再出小镇。

只不过问题到这又有一个新的疑点。

那便是青蓝出镇上京赶考两载。

这个问题他早在之前，元大伯第一次露出“马脚”之际，他就想过，只是最终没想出个什么实质结论来。

现在再想想，好像除了“规则”二字之外，委实是难以找出合理的解释来。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便是，为何一定要先出再进，才不能出？

还有这个元大伯凭什么就一定认定青蓝无论成功与否，都会重回村子告知一声？

难道紧紧只是对于青家夫妇的那份割舍不下的感情？

这么一说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十一仍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好像是最以精密著称的墨家机关，在运行的过程中，少了某个东西一样。

东西可能并不大，甚至若是不仔细查探的话，很有可能都瞧不出来，却至关重要。

十一的脚程不算慢，甚至很快。

而且颇为巧合的是，他走到半途，竟然遇见了那个赶牛车的樵夫。

樵夫好像是姓牛，名山根，住在离着钟灵村不远的山水村。

他的姓还是因为老祖宗不识字，因为与牛为生，所以才取了个牛姓。

至于他的山根之名，则是大有说法，说他不可离开山岳，不然会有大灾祸。

而他的爹娘为了警醒他，这才故意取了个山根之名。

十一离得极远便瞧见了牛山根，心里有些惊喜之余，也有些警然。

纵然是世间事以巧合居多，可是任何巧合，三番五次的出现，那也定然不是什么巧合。

尤其是对于十一这种身份极为特殊，又是不被天地所认可之人而言，尤为如此。

很可能于别人是巧合的奇遇，放在他身上，那就是实打实的灾厄。

但十一很快便摇头一笑，连元大伯和那老瘸刘身边，都来去自如了，还有什么谋划陷阱，是他闯不得的？

十一加快脚步。

追上牛山根。

牛山根见到是十一，极为惊讶，但自来熟的他很快就将惊讶变成了惊喜，“小娃子，你也要回村子了？”

十一笑着点头嗯了一声，好奇询问道：“牛老哥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十一眼神极好，牛山根在瞧见他之前，明显是一副愁苦模样。

只是在瞧见十一之后，才被冲淡了。

牛山根不是个会藏事的，他也不喜欢。

有事，不管好坏，都喜欢找人说道说道。

所以正愁没人听他唠叨的牛山根，顿时叹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牛山根说得倒是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翻来覆去的废话之属，十一听了半晌，大致整理出来有用的，其实就那么几句。

他今早进山砍树，遇到一颗很奇怪的树，明明只有一人粗细，不算那种老树大树，可他竟是砍不动，而且还把他精铁打造的斧头，都给砍断了。

之后他进小镇卖柴火，还被那位有钱老爷一顿骂，说他的柴火质量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换人。

原本牛山根以为那位有钱老爷是在吓唬他，要他别偷懒。

结果他还没走，正巧碰见了一个年轻人进去交货，他才知道，原来那位老爷早有换掉他的心思。

只是一直到今日才凑着机会说出来而已。

从那位老爷的府邸出来后，他还被那个抢他饭碗的年轻人威胁，说这趟生意要他不准再沾，不然以后断胳膊断腿的，谁也保证不了。

若是搁放在以前，像牛山根这么胆大的，这么多年一直风里雨里的在外闯荡，哪里会在乎这么几句威胁？

只是那年轻人一句“断胳膊断腿”，给牛山根着实吓到了。

听完后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没想到这个牛山根原来是个假大胆。

于是十一问他，“那你以后还进山砍柴，再去小镇卖不了？”

原本十一以为牛山根对此会颇为犹豫，毕竟断胳膊断腿这种事，只是那年轻人的一面之词，真要说作数，那肯定是不怎么作数的。

再加上进山砍柴还能叫他的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一旦他停下这趟活计，他家就等于要等着坐吃山空。

听他之前的言语，十一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老婆孩子，还有他都没打算再种地，土地铁定是荒废了的。

这就好比小溪流水，只要有源头，哪怕每日都是细水，可毕竟日日都有，是属于长流。

但一旦源头都没了，那不出三五日，小溪流必定干涸。

道理很浅显，也最叫人心酸和茫然。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不为活着而努力，那就是铁定活不下去。

但叫十一全然没想到的是，牛山根竟是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当即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去了，打死都不去了。”

十一一下子，沉默下来。

他能感受到牛山根的那股后怕。

然后十一自己都不知为何，心里对牛山根，充满了羡慕。

可能羡慕他“急流勇退”之后，还能有个家回？

还是牛山根的心里，还能有个念想能依托？

可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