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一点，要换衣服和开会。”男人慢悠悠地在顾慕允背后补了一句，点燃一支烟。顾慕允几乎是逃出了这个地方，金碧辉煌的门仿佛一只巨兽的大口，即将吞噬渺小的她。

但在约定的时间，她还是到达了这个让她十分不适，却又不得不来的地方。

“这是……工作服？”看到自己所谓的“工作服”的时候，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顾慕允还是被吓了一跳。

周围正在叽叽喳喳一边聊天一边换衣服的各色女人们对顾慕允的疑问并没有听见，或者听见的人看到她的样子，也不过交换一下眼神，并不搭理她。

直到大家陆陆续续地换了衣服走出去，顾慕允才开始慢慢地换衣服。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经过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嗤笑：“来都来了，装什么清纯呢！”听到这一声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群离开的背影。

穿着工作服走出更衣室，顾慕允有些别扭的把裙子往下扯了扯。这裙子实在太短了，让她的双腿几乎整个暴露在空气里，在有些清冷的空气里，她有一点恐惧。

磨磨蹭蹭地走到大厅，每天上班前的例会已经开始了，顾慕允只好匆匆走到人群的末尾站着，因为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裙子上，竟然没听见前面讲话的人在叫自己。直到被旁边的人戳了一下，才意识到前面的人叫的“新来的”是自己。

不知道是谁推了顾慕允一把，在众人或打量或不屑的眼神中，顾慕允从人群中跌出来，差点摔在地上，又担心裙子走光，双手压着裙边，好半天没能站稳，狼狈又难堪。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站稳。

“谢谢！”顾慕允带着赶紧看向男人，就是面试他的那个人，似乎听人叫他“云哥”的，“谢谢云哥。”

“新来的，好好学着点，别犯错。”云哥并不多给顾慕允眼神，像是随口说了几句，就又让顾慕允回去队伍里站着了。

KTV的工作并不轻松，虽说工作时间并不长，但是要不停地巡场、端茶倒水、又因为裙子的关系时时要注意自己的衣着，顾慕允的工作第一天就手忙脚乱。在第三次把客人点的餐食送错被骂后，顾慕允有些无力地躲在走廊的角落里，有些心力交瘁。

“哟，这是谁啊，这么眼熟呢！”

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慕允抬头一看，是向紫灵。

向紫灵显然对顾慕允在这的事情并不惊讶，但还是摆出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语气夸张，音量还很大：“这不是我的高材生同学，顾家的大小姐顾慕允吗？你怎么在这啊？来消遣吗？哎哟你这穿的是什么呀？怎么，难不成你竟然是被消遣的那一个吗？可真是令人惊讶呢！”

顾慕允看着向紫灵故意讽刺的做作样子，显然不是很想理她，但此刻向紫灵既然也在这里，那就是这里的客人，是自己的客户，自己不能得罪她。因此也就咬咬嘴唇，并不出声。

但是向紫灵显然不会因为顾慕允的忍气吞声就偃旗息鼓，她明显还想更变本加厉：“哎呀，我不小心忘了，你们顾家啊，已经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了，早就垮了是不是？哎哟哟，难怪顾家大小姐要沦落到这种地方来被人家消遣，真是让人惋惜呢！不过顾小姐你怎么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啊，这么多年书也是白读了，难怪顾家的产业在你手里败光了呢！”

“向紫灵你不要欺人太甚。”向紫灵的话说的太难听，顾慕允显然不能就这么听着，但也不敢说太多，只是站起来看着向紫灵这么说了一句。

“我欺人太甚？”向紫灵被怼了一句，也并不生气，但是依然盛气凌人，“你这个服务员是什么工作态度啊？对待顾客的时候连个笑脸都没有吗？学历再高，也还是要有点职业素养吧？”

说这几句的时候，正好有别的工作人员路过，往这边看了几眼，向紫灵显然注意到了，故意提高了音量。那边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况，也并没有要上来解围的意思，不过瞄了一眼就装作没看见的走掉了。

向紫灵笑得十分灿烂地靠近脸色有些苍白的顾慕允，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耳语道：“怎么样顾慕允？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紫灵。”顾慕允闭了闭眼，强压下自己心头被羞辱的怒气和羞耻感，颤着声音问道，“我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今天来这出又是何必？你不是已经整垮了我爸爸一生的心血，还不够吗？”

“哟，原来你知道你们家的公司是我整垮的呀。”向紫灵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饶有兴趣地盯着顾慕允，摆出一副很开心的神色，“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之前的工作啊，也是我搅黄的哦！我啊，逼着我爸爸，把你所有的工作都搅黄了，直到你到了这里来工作，我才放心地来看笑话呢。”

“你！”顾慕允气得捏紧了拳头，“向紫灵！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然你这么见不得我好？”

“哪里得罪了我？”向紫灵刚刚笑嘻嘻的脸忽然冷下来，“你竟然不知道么？顾慕允，你不是一向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吗？那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吧？要不是你，我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怎么会就这么离开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辈子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落魄潦倒的样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掉进深渊的样子！”

顾慕允听到这个原因简直不能理解：“你的孩子没了，我很为你感到难过，但是这件事真的是我的错吗？你自己就没有一点错？你……”

“你闭嘴！”向紫灵红着眼睛尖叫一声，打断了顾慕允的话，“都是你的错！你不要再狡辩了！你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是在为这个孩子赎罪！”

说完，也不管顾慕允，转头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