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出厚土城，来到山颠。

“好舒服啊！”刘若雨呼吸着扑面而来的风，高兴的叫道。

远山看着她小女儿家的情态，心中一片宁和，或许是被小雨附身久了，刘若雨在无意之间，仍会流露出小雨的一丝影子。

他望着山下一望无际的树林道：“下山之后，我就送你回栖云城。你可以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嘻嘻，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很奇怪吧？”刘若雨红着脸道。

“那就好。”远山突然感到心情大好，他笑着对刘若雨使了个眼色，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抱着她一跃而下，半空中立刻传来刘若雨的惊声尖叫。

此后几天，远山带着刘若雨向栖云城行去。

他并不想使用腾蛇，因为刘若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因此他就不想让她接触这些异物，以免让她心中留下阴影。

远山身为通天领主，这一路上自然是平安无事，对刘若雨来说，甚至还颇为悠闲。

她总是发现，每天晚上歇息时，在宿处附近总会有一汪清泉供她洁身，每天想吃什么，都能轻易的弄到手，没有野兽的滋扰，一路上甚至连挡路的荆棘也没有，自己身前总是有一条小道。

她并不觉得奇怪，正像是她对远山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般，在她看来，和远山一起，这些事的出现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一路行来颇为顺利，这一天他们就快走出通天山脉，再过不久就能回到栖云城。

远山查看四周的地形，忽然发现已经来到他和小雨逃出栖云城时，她带自己采摘那枚九曲灵芝时的小山谷附近，也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和胡颜见面。

察觉道远山的神色有异，刘若雨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远山抬头看了看，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冲动，他拉起刘若雨的手：“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两人就转身向林中跑去。

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时隔许久，但远山仍能毫不困难的回忆起那时的道路。

很快的，两人就来到一面巨大的山壁前，远山毫不犹豫的走到石壁前伸手抚上。

现在的他，多多少少已经能辨别和解除一些简单的法术，只见从远山抚掌处为中心，一团水波一般的纹路向山壁四周扩散开去。

很快的，本来还是毫无异样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山洞，其中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里正是当年远山和小雨曾经进去过的人妖集市，远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回到这里，或许是想从这个自己初次见识妖族的地方追寻一些记忆吧。

拉着刘若雨，两人慢慢的步入山洞。

走了一会儿，前面传出光亮，远山知道马上就就要进入人妖集市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突然眼前一亮，他们便站在集市内部的小坡顶端，从这里望下去，整个人妖集市的情景一览无余。

物是人非！

这是远山目前唯一的感觉。

只见原本就极为杂乱的集市这时简直只能以破败来形容，所有的茅屋和木房都已经全部倒塌，就像是刚被飓风刮过一般。

地上散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可以看出当初集市内的人和妖怪离去时是多么的匆忙。

很自然的，这里也看不到一只妖怪，一片死寂，四周缓缓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远山慢慢的走下山坡，漫步在废墟之间，心中感慨万千。

他似乎还能认出哪些是人族商人的铺子，哪些是妖族中人居住的地方，耳边好像也还回响着当初集市内充满生机的嘈杂声。

刘若雨紧紧跟在远山的身后，她被四周死寂的气氛所感染，脸上不由得露出害怕的表情。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紧赶几步来到远山身后，低声问道。

“这里是坟场。”突然，前面一间半倒塌的房屋中传出一个疲惫的声音。

“啊！”刘若雨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惊呼一声躲到远山的身后。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过后，从一间半塌的屋子里走出一只狗妖，他已经非常的苍老，干瘪的皮肤松松垮垮的搭在脸上，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会摔倒一般。

“别怕。”远山看出狗妖没有恶意，反手拍了拍刘若雨安慰道。

“没想到啊，还会有人记得这个地方。”狗妖看着远山，感慨道。

“这里变成这副模样，有多久了。”远山打量着四周。

“多久？我也记不清啦。好像没多久，又好像很久了，一夜之间，所有的人和妖怪都走了个一干二净，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狗妖用很悲凉的语气说道。

“你…你是什么…为什么说这里是坟场？”刘若雨从远山的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过她仍然不敢看狗妖的模样，问完话马上又躲了回去。

“我？我只是一只妖怪而已，和你们人，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是外表不同罢了。自从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这里就成了坟场，一个埋葬了以往人族和妖族还能和睦相处，共同居住交往的时代的坟场。”狗妖长叹一声，说完不再理会远山和刘若雨，又慢慢的回到那间半倒塌的屋子中，再也看不到他。

“是啊，是坟场。”远山游目四顾，喃喃的道。

“我们走吧，我害怕。”刘若雨扯了扯远山衣襟，小声的道。

“嗯。”远山点了点头，带着她向外走去。

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这么小小的一处人妖集市，就足以影射神州的未来，各族若是不能和睦，整个神州都将变成这副模样，这也让远山更加的深信，自己现在所做的绝没有做错。

走了几步，远山忽然停下，他回过身冲着狗妖栖身的那间半倒塌的屋子高声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集市重新繁荣起来的！”

唉……

回答他的，只是狗妖一声心如死灰般的叹息……

“刚才那个，是妖怪吗？”出了人妖集市，刘若雨突然向远山问道。

“是的，那就是妖怪，怎么，你害怕吗？”远山向她问道。

“不不不，其实我不…不怎么的害怕。”刘若雨连忙摇手道。

“对，其实就像那之妖怪所说的，妖怪和人，除了外表不一样，并没什么区别，都是生活在这个神州上的一族。世人都以为妖怪专门害人，其实，我只看到妖怪救人，反而是人害妖怪居多……”说到这里，远山转头望向刘若雨，发现她瞪大了眼，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不由得黯然一笑：“总之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因为你也…嘿，没什么了。”

“嗯，我一定会记住的。”刘若雨认真的点了点头。

远山不再说什么，他带着刘若雨继续向栖云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