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却并未正面做出回答，只是道：“这事说来话长了，爹你还记得十年前宫宴我不小心落水的事吗？我根本就不是失足，而是跳到水里救出来一个小男孩，那便是四皇子。”

萧穆白闻言有些惊讶，随即感叹：“也是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那今日服公公念得那两句诗就更是别有深意了。”

萧筱接口道：“难道他知道我今日要与四皇子去赏梅？想要故意提醒我什么？”

萧穆白掸了掸衣袖，思考着那两句诗的含义，“这首《雪梅》的第一句便是‘梅雪争春未肯降’，他虽话里有话，但通篇不过一个‘争’字，而且还是各有所长，势均力敌。”

萧筱闻言心下一惊，直觉自己已然身不由己地卷进了一场权力的阴谋中，于是她缓缓说道：“服公公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也察觉了我和四皇子的感情，但四皇子始终不争不抢，所以皇上……”

随即她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皇上怎么能肯定慕容玥会为了我争权？何况哪有父亲会设计让儿子们互相残杀的？”

萧穆白却摇了摇头，“先皇后去得早，太子可以说是在太后和皇上身边长大的，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优点缺点老爹再清楚不过，皇上曾亲口说过太子缺少一些为君的仁德。并且在四皇子落水之事上断言四皇子虽淡泊了些，却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自此便开始重用四皇子。”

萧筱将面前的茶杯攥进手里，接近答案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她一字一句道：“爹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培养了两个接班人？”

萧穆白长叹了一口气，“四皇子这些年步步忍让，皇上怕是一直在寻找契机逼着四皇子与太子相争，要知道，历代稳坐于高位者，哪个不是争来的，就算生而为太子的当今圣上，也曾在做储君时三起三落，最后凭着战功坐上了皇位。”

萧筱闻言沉默，当今还活着的老王爷，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谓优胜劣汰，王朝若想久远，就必定要保证历代君王的优质，可这一切为什么会摊到我头上？”她此时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萧穆白看着自家一反常态的女儿，默默叹了口气，要知道萧筱遇事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从未像今天这样说丧气话。

“你打算怎么做？”萧穆白问。

萧筱没有说话，她细数着自己和慕容玥的过往，觉得他虽活的不易，却也还算称心，他不争自有他的道理，何况争了也未必会赢，更有甚者会早早丢了性命。

“身处权利的漩涡中，能够独善其身已经不易，我不想因为自己误了他的一生，人生很长，不只情爱。何况现在护国公与镇远候两大世家鼎立，世家大族声势依旧旺盛，若有一日，有一方倒下，那才是寒门真正崛起的时机，所以我萧家不能贸然带着寒门子弟涉险，还需静待时机。”

她这样说着，却像是硬生生地从心上挖走了什么，但她也知道，即便是鲜血淋漓，也不得不忍痛割舍。

萧穆白看着强装着坚强的自家女儿，“爹尊重你的任何选择，若有一日你改变注意了，我萧家未必不能掌舵杨帆，带领寒门子弟创一番新天地。你是萧家的女儿，不是外人，有时不需要太懂事。”说到最后他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萧筱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爹，谢谢您。”

萧穆白笑得宠溺而慈爱，“傻孩子，回去吧，你自己的私事还是要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