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季泽南好似听不到,继续打开车门。
“阿南!”
最后的呼唤也被他隔绝在车门外。
高静瘫坐在地上,流出的泪与脸上的雪花相融,无味的,苦涩的,交杂在一起。
季泽南驾驶着车离开别墅区,只留下尾气,仅仅而已。
大厅外的佳人被弃，大厅里的歌舞升平。
“安同学,我能和你一同跳舞吗?"安扬锦的一位同学邀请着安扬锦。她紧张地握紧了手,眸中带着点希翼,使人不忍拒绝。
安扬锦颔首，两人如一对璧人走向中央。
安婉儿看见那女子娇羞着脸,穿着白裙,很是清纯。而女子对面的安扬锦也是同色的礼服,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嘴角还勾起好看的弧度。
他们起舞,女子在安扬锦的下巴下旋转，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灼了安婉儿的眼。
这一刻,她开始讨厌了安家千金的身份,这个梦寐以求的身份。
“小姐,跳舞么?”一个英俊的男子向她走来,拾着她的手,弯腰。他已经打量安婉儿很久了。
安婉儿的唇溢满了笑意,但眸里的笑意没有达到深处。她点头,“很荣幸。”
男子搂着她的腰,她的手臂与他的手臂交缠。
安扬锦两人刚好在他们的旁边，在安婉儿刚刚旋转的时候,与安扬锦四目相对。
安婉儿的心跳漏跳了几拍。旋转了一圈后,不再与安扬锦对视,但是那双黑眸深刻地记在了她的脑海里。
大厅外
“静儿!”黄可宜看到雪中的人儿,吓得她快速跑来,止不住的咳嗽。见高静离开,她就觉得不安,出来看看,却见到高静瘫坐在雪中,柔弱的背影在发抖。
她将外套披在高静身上,在高静面前,她看到高静的脸都发白了,唇也变得有点紫。心疼地扶起了高静,一边安慰她。
“伯母,泽南要把它送给谁?"高静抓着黄可宜的袖子,问。
黄可宜表示自己还不知道。但她了解季泽南,他不近女色,应该没有喜欢的人：“放心,阿南应该是不接受你,跟他相处的时间多了,他会知道你的好,喜欢上你的!”
“真的吗?高静的眼睛里不再一片黯然,她低头看着季泽南的车行驶过的痕迹，转眼又看向远处的车灯发出的光芒。
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
宴会人渐渐减少,大厅的灯火也渐渐黯淡了。
“爸,阿南他要把镯子送给谁?”黄可宜望着楼上一头白发的季冬慈。
在阴影处的季冬慈摇头,黄可宜看不清他的神情。想再问,季冬慈却慢慢踏着沉稳的步子,爬上了楼梯,拐杖与地面相触的声音。
黄可宜见此,了然,季冬慈不想再跟她说了。
黄可宜来到电话前,拨打了那个她很久没有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但对方却没有说什么,她依稀能听到那头的呼吸声。
僵持了几十秒,最后是她先开口,“阿南。”
“嗯,妈。”季泽南将车子停在路边,下了车,吹着冷风。风吹起了他的刘海,吹不动他的执念。他伫立于湖边,水面上的侧影高大,完美的侧脸宛若倒映在一面镜子上。
“有事?”
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她就不能打个电话给他吗?可是,好像,每次她打给他电话都是有事情,不似那些母亲打电话问问儿女吃饭了没,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要把镯子送给谁?”黄可宜收敛自己外露的情绪,直接进入主题。
季泽南垂下眼帘,水面上的影子亦如此。
“你必须把它送给静儿,娶静儿!"黄可宜语气带着命令。
“它,只能送给我爱的人!”
比起黄可宜,季泽南的语气带着的是强势不让人反抗的坚定,不容让人质疑，他冷笑,“而不是,送给一个对我来说毫无感情的人!你别逼我,逼我变成像爸那样的人!”
他的笑,在夜晚中,野性而危险。
“嘟一”黄可宜挂掉了电话，她仿佛是一条脱水的鱼,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抱住头,痛苦地闭上了风韵犹存的双眸。
仆人见她这样,便都无声地退下了,只留下了管家。
别逼他成为他爸那样的人？！
黄可宜苦笑，抬眸,无助地问她旁边的管家。这个管家张悯,在季家工作有二十几年了,常常陪黄可宜谈心。
“张嫂,你说,是我错了吗?”
张悯低头,不语。
“我的儿子,不懂我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季家,为了他的事业!”黄可宜喃喃自语,泪夺眶而出,“只要他能和静儿结婚,那是对他非常有益的!”
张悯除了主仆关系,也算是朋友。她是看着季泽南长大的。
“可是,夫人……”她一顿,看了一眼黄可宜,以前一直想说的话终于找到机会说了出来,“你有为少爷想过吗?你知道少爷愿意么?这,可是少爷的婚事,你还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破坏他一生的幸福吗!”
张悯,即使说了这样的话会被黄可宜厌恶,她也要说!季泽南也算是她的儿子,她怎会不心疼?她要唤醒这个满眼都是利益的黄可宜!
黄可宜脸一僵。是啊,这么多年,她考虑过阿南的感受么?她让他学习如何管理公司,却不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她将他的时间排得满满,却让他的童年无趣黑暗。她给他挑选大学,却没有问他喜欢去哪里读?
扪心自问,她做错了么?
错!错得离谱,错得无法弥补!
她轻抬手一挥,示意张悯离开。
张悯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听了下去,便退下了。独留黄可宜一个人在大厅里沉思。
她决定了。
那是阿南一辈子的伴侣,她不能再插手。
——
见黄可宜挂掉了电话,季泽南眸中一暗,嘴角勾起,她还是这样,只要一提起爸,她这个强势的母亲便会失控。
将手机放进口袋,他低头看手里那个光滑剔透的翡翠手镯。这个手镯,只能给她,否则,只能毁了它,他今生今世也不会娶别人!
月光下,雪花落在手镯上,衬得手镯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