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妖元力全部汇聚在左手掌之上,整个人并未后退,反而迎着那道剑气,左手成拳,直直向那道剑气撞去。
三圣人眼见此,摇了摇头,原本有些戏谑的目光,突然好似瞧见了什么不快意的事,一下子玩弄心态皆无,满目失望,“竟然还想着我会低看于你,所以才隐藏你那点少得可怜的妖元力?獩貊,我真是高看你了。”
下一瞬。
獩貊拳头上的鳞甲就如同是苹果被削去了表皮一般,所有鳞甲在那道已成圆弧状的剑气划过之后,层层碎裂剥落。
最诡谲骇人的是,獩貊非但没有露出根根白骨,反而连鳞甲之下的筋肉血管都还完好无损。
但毕竟十指连心,尤其是这种生生剥皮之刑,叫獩貊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知道,这会他既不能退,也不能喊疼。
否则他一定撑不到他大妖族有人来救。
在他的想法里,三圣人应该是不敢杀他。
但这样依旧还有个前提。
那便是他不会让三圣人觉得他委实无用。
这一点至关重要。
所以獩貊强行将脸上抽搐的表情转成了一个极难看的笑脸,对三圣人阴恻恻道:“这些我都记下了,一会等到有机会,我必定再来同你讨教回来!”
三圣人眼神一冷,一股淡淡的杀意释放出来,“自欺欺人,自不量力,不知死活!右手!”
话毕,已成圆弧的剑气,在半空中绕了个圈,又折返回来。
獩貊下意识收手想躲。
但三圣人那冰冷无比的声音立即便传来,“你敢躲,那就直接废你一臂!”
獩貊还是躲了。
然后他整条左臂,直接被剑气划过,齐肩而断。
獩貊接住左臂,因为右手已经没了鳞甲,只有猩红血肉,这么一抓,又叫他疼得龇牙咧嘴。
但这些他都不顾,直接将左臂往回一按,同时疯狂压榨自身,就好像在已经干涸的水田中,强行挖出点滴水分来一样,强行挤出丁点妖元力,将手臂重新接上。
但这般强行接上的手臂,想要再次灵活使用,至少这场架中,是不可能了。
若非獩貊此时的脸颊全然被漆黑如墨的鳞甲覆盖,只怕那股重伤苍白之相,会显得极为明显。
獩貊脸色阴沉至极,本不打算坐以待毙。
而且这一次,獩貊也不打算再浪费他的棺材本修复右手伤势,那无疑会将他心头的本源之血,进一步压榨,甚至有掏空的风险。
所以趁着三圣人还未点出下一剑的空档,獩貊强忍着自己一身剧痛伤势,想要出手反击。
结果三圣人下一句话,叫他几乎如坠冰窟,然后一股戾气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三圣人只说了两个字,“左手!”
半空中那道剑气再次飞回之际,獩貊几乎想都没想,竟是直接将他的左臂抬起伸直,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出一副,“我就送你,又怎样?”的姿态来。
獩貊自己也跟着气急败坏道:“三圣人,我看你还有几剑之威?有种就直接杀了我,我看你人世间,还有你想要强行保住的那个少年,是不是还能活的下!用我獩貊一人之命,还你人世间万载沉沦,值不值?当然!”
獩貊放肆大笑。
左手“噗”地一声,直接断裂,而且切面还有阵阵白烟和肉香味。
脱离了身躯的左爪,在半空中便被那道剑气给崩成了虚无,连碎裂的鳞甲碎片,都不曾留下一点半点。
“左脚。”三圣人这次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
獩貊就如同是解开了心结,或是心魔未成。
总之这会的他,比之三圣人还要来的豪迈大方。
所以这会他更是直接伸出左脚来,躲也不躲。
但他口中,却跟着道:“三圣人,事不过三,量力而行。”
三圣人“哦”了一声,随手一划。
但这一次剑气却只是将獩貊的残影,给斩成了虚无。
獩貊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三圣人近前,一丈之内。
他要主动出击一次,哪怕如今已是重伤之躯,一样要如此。
总是这么被动跟人打架,别说想要打赢希望渺茫,就算能打赢最后也要将自己的那点可怜家底全都赔进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到底是得不偿失。
但三圣人似是早早便料到獩貊会有此动作。
所以早有应对之法。
从头至尾,一直都只以剑气对敌的三圣人,终于第一次开始展露其身法,和剑道。
一位剑修。
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主要以温养剑意和淬炼真气为主,将纯粹武夫的那一套招式把式等等,都当做是大道路上的绊脚石。
但修行到最后,没有哪怕一位剑修不会主动回去将那块绊脚石搬起来,然后吃透踩碎。
可能这就是大道殊途同归的道理所在。
半空中,只见笤帚如神人大袖,四处翻涌,剩下三圣人和獩貊真身,反而只能瞧得见一白一黑两道痕迹,真身何处,反而是有形无实。
二人之间,除了阵阵金铁交鸣之音响起之外。
还突然传来三圣人的一声轻“咦”,“竟然是假象?”
獩貊并未回答,只是举起完好无损的左拳,一拳向三圣人的后心打去。
半空中带起阵阵风声,尖锐至极。
这一拳若是打实了,只怕三圣人会直接被獩貊的拳头给洞穿。
但三圣人竟是避也不避,甚至任由獩貊一拳砸来,而他手中的巨大笤帚,则是骤然脱手而出。
巨大笤帚在半空中一卷,顿时卷起一道白色龙卷,将他和獩貊全部笼罩起来。
然后巨大笤帚急速缩小,很快又变为了仅有寸余大小的白色飞剑。
飞剑顿时消失在半空。
其所用的术法,好似同獩貊之前的身形消失有些相似。
但又有不同。
仅有寸余大小的飞剑,先以实化虚,径直穿过三圣人的身躯,一穿而过之后,再以虚化实,直接将獩貊的左拳给齐腕而断。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獩貊的左拳并未有鲜血喷出。
獩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仅剩手腕的左臂竟是在半空中停也不停,就继续砸向三圣人后心。
三圣人当即被砸中,脸上一红,整个人如同飞剑一般,向前飞去。
但同时,獩貊的左脚脚踝之处,也突兀出现了裂痕,一瞬便是鲜血如泉涌。
那只脚掌,直接掉落半空。
但这一次。
獩貊并未如同三圣人之前那般,站在半空中等待三圣人准备完全,再施下一击。
他毕竟没有三圣人那般的实力和气量等等,所以他身形一动,竟是拼着左脚不要,也朝着三圣人追去。
这一次他所挥出的拳,赫然是之前被剥去了鳞甲的右拳。
“给我死来!”獩貊狰狞大喝,一拳直接砸向身形还不算稳的三圣人额头。
但就在此时。
“当!”
一声轻响,叫獩貊的身形骤然而停,而且不管他如何催动肉身力量,都再无法前进分毫。
獩貊睚眦欲裂,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三圣人一直到现在,除了那一剑外,竟是仍有余力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