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依端着托盘面无表情地回到吧台，拿起旁边的酒水冲洗起指尖上的血液，刺鼻的烈酒味让她微皱起眉头。

小脸惨白，即使化着淡妆也遮盖不了她的虚弱，口红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太过无力，李如依摇摇头，以期让自己清醒点。

往常在酒吧遇到过比这还糟糕的情况，自己不还是一样挺过来了。

“waiter，来几杯威士忌！”

李如依抬头，发现是江晔旁边桌子上的客人，连忙点头，“好哒，马上送过来先生。”

李如依迅速从酒柜前拿出几瓶威士忌，长时间在这里工作，对于酒的种类不用想，闻也能闻出来。

威士忌，是一种由大麦等谷物酿制，在橡木桶中陈酿多年后，调配成43度左右的烈性蒸馏酒，喝多了会醉。

嘲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豆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李如依尽可能绕过他们，她长得本就清秀寡淡，气质娴静，在这些疯狂热烈的人群中颇为突出。

“先生，您的威士忌。”李如依小声道，将酒默默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你说什么？”那个叫酒的男人明显醉熏熏的，大声起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李如依犹豫，他们坐的本就靠近角落，她的声音比之刚刚和江晔他们说话不知大了多少倍。

“先生，您的威士忌，我给您放在桌上了，”李如依笑指着桌上的威士忌，随即拿起一瓶威士忌放在男子手中。

要是没点本事她也不敢在酒吧混，应付这种酒鬼她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就陪他们喝几杯，反正这样的事以前也没少做。

男子大约三十多岁，大腹便便，骂骂咧咧地，一看就是经常吃喝票赌抽，才养成这般不健康的身材。

镶着两颗黄金牙，一开口酒气冲天。

李如依替他将酒打开，男子果然骂骂咧咧地喝了口酒，忽然一把将酒瓶扔到地上。

“啪——“的一声惊的满桌子人都安静下来，好在舞池音乐很大，俊男靓女们都疯狂的扭动身躯，根本就没发现这方的动静。

李如依躲闪不及，溅了她一身酒

“臭娘们！我要酒了吗！”男子醉熏熏地指着李如依，“表子！爷有的是钱！”

李如依蹲下身，并没有逃跑，捡拾起地上的碎片，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捡碎片，想着今天的工资可能要打水漂，不免一阵惆怅。

李如依的惆怅在男子看来就是对他的不满，骂骂咧咧地踢上一脚，一脚将李如依踢倒在地。

“你个表子凭什么对我使脸色！爷我给你们钱，你们还不好好伺候！”

李如依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云淡风轻地笑道，“您是爷，金主，说什么都对。”

随即将玻璃碎片尽数放在托盘里，一脸笑意地挽上男子的胳膊，“先生，你们今天尽情玩，我们酒吧什么酒都有，这一瓶就当我刚刚的冒犯给你们赔罪，一会儿就给你们拿最好的酒来。”

男子摸摸了李如依的纤细的手指，一脸猥琐地将头凑到她耳边，“一会儿别走，爷我有赏。”

李如依赶忙感激地笑道，“真是谢谢您来，我这就给您拿几瓶上好的酒来。”

李如依笑着抽出手，笑容得体，既缓解了尴尬又安抚了男子的情绪。

她早就认清自己的位置，既是卖酒的，又何故在乎那些有的没的，最起码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我就喜欢这样的表子，识时务，识时务，哈哈哈”男子大笑地勾上李如依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盯着李如依明显刚发育好的躯体，“晚上跟着爷，爷我给钱，绝对比其他人多！”

“这脏活累活哪有跟着爷爽。”

李如依笑骂着推开他，伸出手指勾起男子的下巴，那样子好不娇羞，“那如依可是在这里随时恭候爷。”

昏暗的灯光，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无方寸。

男子一时看痴，双眼迷离，晕沉着脑袋。

可以说李如依长得并不惊艳，只能算是清秀，不笑时特别寡淡无味，但她身上宛如有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人瞬间静下心来，只想静静地品尝她的娴静。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却少了丝灵动，让她整个人都呆滞起来，少了分独有的清莲之气，反而有些死气沉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冠，偏偏少了颗中间的宝石，王冠不免俗气起来。

李如依将男子推倒在沙发上，欺身而上，用指腹摩擦着他的脸庞，蛊惑道，“爷，您稍等会儿，如依一会儿把酒拿来就继续。”

从何时起，李如依再也不知道脸面是什么，只知道活着就好，那股子凌厉早已随时间沉淀成认命。

欺辱打骂也好，猥琐虐待也罢，于她又有何意义。

“好好好，”男子赶忙点头，趁着李如依没走，一把拍上她的屁股，带着不舍，带着期待，紧盯着倩影远去。

李如依笑骂回头，不想瞥见了另一桌的江晔顾时二人，那二人正在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件厌恶的东西。

李如依慌乱地低下头，闭了下眼，又高高抬起，目光毫不示弱地和他们相对。

这是她的生活，她黑不见底的生活，她凭什么害怕地低头？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她一步一步的结果，所有唾弃的目光她都承受的起。

他们没经历过她走的路，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李如依生气地瞪了回去，头也不回地去拿酒。

宫雅让她下跪她接受，因为她无可奈何。

客人生气她也接受，因为这是工作，她必须适应。

仅是一面之缘的他们凭什么那般看她！

江晔不满地看着步入人群地李如依，“这女人不仅懦弱自卑还不自爱，我们学校什么时候也收这种学生了？真是丢汉森大学的人！”

顾时摇晃着刚刚服务员端上来的清欢，淡漠道，“学校都是凭成绩上的，她能上，说明成绩不错。”

“况且我们都毕业了，汉森的一些制度有所改革也不一定。”

江晔摇头，他真后悔在汉森时没好好研究学校的入学条件，一所一等一的院校，怎么可能收这样的学生，私生活混乱。

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汉森的学生，能进汉森的都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那是所有理想的聚集地，里面谈论最多的就是理想，希望，未来，而她堕落不堪，软弱无能。

李如依拿起几瓶威士忌，一双染着红指甲的手拦住了她，正是刚刚在舞池中扭动的一个女人。

大约二十多岁，涂着浓妆，脂粉味呛的李如依咳嗽起来。

穿着吊带超短红裙，凹凸有致的身材令李如依晕眩起来，胸前雪白一片，玉藕般的双臂，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魅歌，你离我远点，好呛！”李如依赶忙摆手，魅歌是她在酒吧的好友，是个出了名的钱串子，只要给钱没有她不做的。

魅歌捏起手，不屑道，“呛？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往我身上扑吗？不懂享受的小姑娘。”

早在李如依送酒的时候，魅歌在舞池中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不屑起来，“那个丑男人的酒我来送，你乖乖在这调酒。”

魅歌二话不说拿起酒就步向6号桌，挺了挺胸，那个丑男人竟然敢碰她的小姑娘，晚上非阉了他不可。

魅歌出马，她从来不担心，所以乖巧的步入吧台内，给自己调了杯清欢。

清欢入口是涩的，果子的青涩味，像是青涩的初恋般，随后是烈酒上喉，滚烫着喉咙，生疼生疼，这就是所为的爱过之后的疼痛，渐渐才是带些苦涩的甜蜜，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清欢的酒语是陪伴，祝福，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