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涂山爻，过来一下。”白祁叫道。
夏尔黑着一张脸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路带风地几步赶到白祁的办公室里，看着胡缨那张兴奋又激动的脸，气的牙根痒痒。
涂山爻还是九尾狐的形态，懒洋洋地缩在白祁办公室的沙发上，勉强抬起半只眼皮。
白祁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们一眼，清清嗓子：“大家可能都听说，我们特调处招录了两名新人，他们分别是江城日报的记者云沉小姐和摆渡人工作室创始人胡缨小姐。”
夏尔疑惑地看向胡缨，摆渡人工作室？还创始人？蒙谁呢！
胡缨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
明显的心虚！夏尔愤愤地想。
“她们二位担任我特调处在二位行业处的特别联络人，这个任务还是十分艰巨的。为了让二位尽快熟悉我们的工作强度和力度，所以我才把你们两个人叫过来，分配一下师徒关系。”白祁摊开面前的笔记本，装模作样地在纸上划了几笔，“因为胡缨小姐和我们的队员夏尔同志关系异同寻常，所以……”
夏尔恶狠狠地盯着胡缨，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我决定由夏尔来带云沉，涂山爻来带胡缨。”
夏尔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咱俩太熟了，噗……”胡缨忍了忍，还是没有憋住笑，她拍拍夏尔的肩膀，“老夏同志，我也很难过不能和你朝夕相处，可是，领导说什么我们就得听什么啊，你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夏尔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冲上去捶胡缨一顿的冲动，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微笑，“领导，决定不能更改吗？”
白祁憋得满脸通红，强自咳嗽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夏尔同志，我们要服从组织安排。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云沉也跟着添油加醋：“怎么了，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教不会我？”
涂山爻吹了吹爪子上的毛：“小耳朵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夏尔攥紧拳头又松开，最后妥协，“好吧。不过，胡缨同志，老头子知道你干这个吗？”
胡缨满不在乎地坐在沙发上给涂山爻顺着毛：“老头子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可能干这么高大上的工作！怎么样，师父，还舒服吗？”
“嗯哼哼，”涂山爻在胡缨手下溢出舒服的呼噜声，“继续继续，别停。”
夏尔忍着暴起的青筋，脸上浮起了一个假笑：“好吧，云老师，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好呀！”
从白祁办公室出来到晚上下班，夏尔都没有再见到涂山爻和胡缨一面。倒是云沉缠着他问东问西，说的他口干舌燥，嗓子都要起一层泡。
总算熬到下班，他刚想躲着云沉偷偷溜掉，不想还是被她发现。她本来就风风火火的，此刻更是扯着嗓门大喊：“夏尔！夏老师！你等等我啊，咱们一起走！”
夏尔满脸黑线地站在门口，看着关违一脸戏谑的表情，干笑两声：“啊，好的云老师。”
“你家住哪儿啊？”
“火车站附近。”
“啊，好巧，我也住那附近。”
“……”
“你怎么走？”
“我一般都是坐公交车回家。”
“那行，以前江城日报离我家近，我都是走路回家，哪想得到特调处竟然不接送员工上下班！那个，我没带零钱，你借我几枚硬币吧！”
“……好。”
“那走吧，别愣着了，我妈肯定早就做好晚饭等我回去呢！”
“……”
夏尔盯着云沉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仿佛预见到自己未来无比煎熬的生活。
101路公交车坐到火车站已经是终点站了，从这里下了车还要继续步行半个小时，穿过一片集市和一条铁轨，才能看到一片旧厂房。
夏尔的家就在那片厂房里。
这片厂房是之前夏尔从老虎口中救下的一只兔妖送给他的。那个兔妖是个开发商，觉得夏尔是公务员，送他钱相当于受贿，便将这片政府都放弃了的废弃厂房送给了夏尔。那个时候夏尔还在第三分局和一群各式各样的妖籍警员挤宿舍，有了这片厂房，再加上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点点工资，重新装修一下竟然成了一个地下别墅。
应该不算超标，毕竟是在地下，谁会把别墅修在地下呢！夏尔在住进厂房后心想。
火车站到厂房之间的那片集市，是传说中的“鬼市”。其实并没有鬼，因为鬼神都乃无稽之谈。夏尔每次这么安慰自己都会右眼皮跳个不停。连妖都有了，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没有，还有什么不可能！
说它是鬼市，其实是因为这个集市每次都是晚上开始。而且，每个在这里摆摊的小商贩身上都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夏尔上下班时常在这边走，一来二去和这些小商贩们也都熟络起来。
夏尔在终点站同云沉道别，独自一人穿过铁轨和集市往家走。
“夏警官回来啦！”
“夏警官吃饭了吗？没吃来吃点儿，我这儿新进了点儿好酒！”
夏尔一一点头回应，快要走到拐弯处时，被一个瘸腿的小孩儿拦下。
那个瘸腿的小孩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鬼市出现，背着个破包，跟宝贝似的谁也不让动。他偶尔会买一点明器贴补家用，夏尔虽看在眼里，却也不想多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的父母亲人，也不知道他这些明器究竟从何而来，只是听人提起过，这孩子从小被人贩子抓走，后来拼死逃了出来，那腿便是身陷虎穴时落下的伤。
小孩儿将夏尔拦下来，并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冰凉而又圆润的东西，完了转身便跑，跑过拐角不见了踪影。
夏尔在后面喊了两声，见他实在不肯停下，便也放弃，低头看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块圆润的白玉，白玉上雕刻了一些图案，看上去像是梼杌。
他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看了会儿，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便将白玉揣进兜里，拐过拐角回到他的地下别墅。
在夏尔走后，那个瘸腿小孩儿扒着墙缝偷偷地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卷走，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