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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30章 愧疚

作者:南州花主 字数:2011 字


何夫人的眼睛里透着一抹深深的怀念,落在宋云致身上的目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何夫人微微一笑,手指隔空在宋云致的面部比划了一下:“除了脸部的线条不太一样,你母亲五官的线条要更凌厉一些,她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更艳~丽,更张扬,艳绝尘寰。你比她要柔软一些,清媚一些,更秀美,也更出尘,其实你小时候就像一个小仙女。”

何夫人轻声笑了笑,那个玉雪可爱、粉团一样的孩子,她也是喜欢过的,直到察觉出儿子对那个女孩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喜欢,一种来自于母亲的天生的本能让她开始忌惮那个小女孩,以至于渐渐疏远了她。

因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就要去伤害另一个孩子,其实这对宋云致来说,并不公平。可是母爱只能让她变得自私一些。

何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接着说起刚刚的话题:“你母亲,后来又遇到了程南亭,也就是宋纤的亲生父亲。不知道你母亲生前有没有说过,你和宋纤同母异父。”

顿时,宋云致耳边嗡嗡作响,她睁大一双水眸,不敢置信地望向何夫人。她和宋纤争吵的最激烈的时候,这是她们姐妹最容易被引爆的导火索,一直到最近几年,随着年龄增加,才没有再去互揭疮疤。何夫人怎么会知道?!

何夫人将宋云致不断变幻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悲悯:“云致,要不要和阿姨找个地方坐坐?”

宋云致无法拒绝。

她们姐妹的身世,根本就不能泄露出去,她和纤纤,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宋云致一脸复杂地点了点头。

何夫人邱馨和宋凤池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宋凤池年轻时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不会有人比邱馨更清楚,否则,宋凤池不会找邱馨帮忙照拂自己的一双女儿。

环境清新、布置高雅的茶室内,何夫人端着手里的油滴釉仿建盏瓷杯,浅浅啜了一口杯里的明前龙井,放任自己陷入那些悠远的回忆里。

宋凤池是邱馨生平最佩服的女子,没有之一。

被岁月尘封的陈年往事一旦被翻开,书页上往往是落满了灰尘,能呛得人鼻子发酸、不断咳嗽。

何邱铭的妈妈邱馨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宋云致一度怀疑何夫人是用钢铁铸的,这还是第一次,宋云致在她脸上看到那一抹来不及掩藏的软弱。

耳边听着何夫人道来那些陈年往事,宋云致整个人都如坠梦中。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令她毫无准备。

宋云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茶室的。在她无知无觉时,爱情早就刻骨铭心,原本以为在彻底绝望之后,疼痛到麻木的心脏再也不会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可是如今,碎成千万片的心脏再也重拼不出以往不染纤尘的天真,经历了一场上刀山、下油锅的万箭穿心之痛,又被拨皮剔骨,宋云致宛如坠入地狱,无力挣扎,只能越陷越深。

纤纤是对的,程家,不能放过。

宋云致抱膝坐在阳台上,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很亮,银白的光辉铺洒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温柔的清辉却化不开宋云致一颗黑云压城般的内心。这个人世间欠她一场团圆。宋云致发誓,谁亏欠过她们的,她一定会将那些人一起拖入地狱。

宋云致伸出双手,昏黄的灯光下,一双素手莹白如玉,十指纤纤,指甲上红色的甲油宛如滴血一般,艳~丽而凄美。

她不由弯了弯唇,她会在地狱里等着那些人。

夜色渐深,卧室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两点。邱馨却了无睡意。她的辗转反侧渐渐吵醒了枕边人。

何盛远掀开被子,坐起身,将邱馨搂进怀里,柔声问道:“你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因为想儿子了?”

邱馨摇摇头,沉默着不说话。何

盛远按开他这边的床头灯,这才发现何夫人脸上未干的泪痕,显然自己的妻子哭了很久。

何盛远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馨馨,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委屈受了?”

夫妻多年,何盛远很清楚妻子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绝不会因为挂心第一次出远门的儿子就难过成这样。

邱馨把头靠在丈夫肩膀上,声音透着沙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凤池。说来,她还是我们的媒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秋铭能够娶凤池的女儿,也不枉我们相识相知这一场。可是盛远,我不敢啊!我只要想想凤池那么惨,我就害怕云致步了她的后尘。我们何家,连程家都比不过……”

妻子说得语无伦次,夫妻做了三十年,何盛远听懂了妻子心中的内疚和自责。

宋凤池对妻子有恩,并且如果不是她牵线,他和妻子压根就不会认识,更不会相知相爱,结下这段美满姻缘。

宋凤池在临终之前将两个女儿交给妻子帮忙照顾,是有托孤之意。妻子却因为儿子喜欢上了宋凤池的二女儿,对宋家的两个孩子日渐疏远起来,特别是宋云致、随着这孩子年龄增长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之后,妻子对她的不满意更是到达了顶点,再也没有给过宋家的孩子一个好脸色。

何盛远理解妻子为了何家、为了儿子的苦心。可亏欠就是亏欠,妻子亏欠宋凤池的,他们夫妻已经难以弥补。

“盛远,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如果没有凤池,我根本就读不了大学,我们家的债务,都是凤池帮忙还上的。按说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都不应该对那孩子这般刻薄。可是,可是秋铭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欠凤池的,我只能下辈子再还了……”何夫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她靠在丈夫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何盛远安慰地拍拍妻子的肩膀,双目间染上一抹沉重,那段明显就是剪辑过的录音不是妻子想得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