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易洛陵对牧南斋极好的时候，牧南斋却总是眼皮颤抖，不忍直视。那些深夜她所渴求的爱，终于到来。只是，却是以这样一种面目全非的方式。

直到最后的元神有离体的征兆，在最后静谧的时分，牧南斋望着他，用虚弱如浮云一般的声音说：“阿易，你好好瞧瞧我，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最近这段时间，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那时正值夕阳渐落，他扶着牧南斋坐在窗格旁，言语之中难免有着几分的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他指了指外面尚好的景色，缓缓说道：“你看，外面的风景多好，我还记得，我见你的时候，也同样是这般的天气。”

“阿易！”牧南斋的声音听来有几分重了，她紧紧的攥着易洛陵的手，强迫性的让易洛陵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眼睛。

只见得，他一侧脸庞映上红霞，一侧脸庞又没入将来的黑暗。

终究，易洛陵嘴唇颤了颤，轻轻合上眼，眼角却又分明落下一滴泪。

“柒柒啊。”他徐徐张口，颤抖着说出她的名字。

柒柒？

在听到了易洛陵如是唤着自己的时候，牧南斋整个人的身子都不由得为之一振，她从来没有想过，易洛陵居然知晓自己是谁。她还在想着是否是她自己的幻听，一面又想着是否易洛陵一不小心唤错了名字，刚准备开口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易洛陵又一次的开了口，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晰，合该不是说错了的表现。

“柒柒啊，我不爱你了。”

这分明是牧南斋一早就想要听到的答案，但是，在听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却是分明一直愣着不敢动，手心发凉。

或许是因着这句话解开的禁咒的缘故，牧南斋居然觉得，外面的天气都晴朗了许多。

只是，无论天气晴朗再多，都没有办法打断她内心的阴霾。

牧南斋以为这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在听到了这个答案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没来由的心痛。这种心痛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障碍，穿透了她的心灵，直击她满心的脆弱。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你自己。”

易洛陵见怀中的江花笑，亦或者说是牧南斋，他终究合上了眸子，又一次的说道。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吗？”

随即，牧南斋颤抖着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下一刻便脱离了江花笑的身子，变出了原型来，冲破了内心的重重阻碍，乘着风飞起，皇宫的一切都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这像一个甚是虔诚的仪式，让她终于得以告慰我紧抓不放的过去，这一日的了断终于来到了。

牧南斋啊，你真是灵凤族最差劲的灵凤了。为了一个人类，擅离职守，活该不得善终。

牧南斋满眼都是苦笑的意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儿，在天空中转悠了一大圈，这才终于安下了心来，居然是又一次的回到了皇宫之中，又一次来到了易洛陵的面前。

只见得易洛陵紧紧的抱着江花笑的身子，自打牧南斋从她的身体里面脱离了出来之后，江花笑的身子便真的只是一具实实在在的死尸的身子。

在看到了牧南斋又一次回来了之后，易洛陵居然是没缘由的向后退了退，整个人的神色居然是莫名的有些害怕。

“易洛陵，你大可不必如此。”牧南斋微微提起一个笑容。

只有天知道，牧南斋的这个笑容到底有多么的牵强，她的心里又是有多么的难过。

“柒柒……我已经放你走了。”易洛陵的眸子微微垂了下来，神色看来，却是叫牧南斋没来由的有些心疼。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彼此最为亲近最为重要的人，可是，如今，只有陌生罢了。

“我会走的。”怔愣了良久，牧南斋方才言语道：“在此之前，我实现你最后一个愿望。”

听闻牧南斋的言语，易洛陵先是眉目一动，却是在片刻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就这样吧，柒柒，我欠你太多，我也没有愿望了。”

“我帮你一统天下。”牧南斋一字一顿，说的情真意切。

“不必了。”易洛陵摇了摇头，在自己怀中冰凉的躯壳的额头上映下微微的一吻。

他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也有一统天下的志向，但是他毕竟不是莽夫，之前的时候，那些疯狂的做法，就像是有人暗中指使一般，他现在都会觉得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难免有些荒唐。

“我说了，我帮你。”

“我也说了，不必！”易洛陵盯着牧南斋，两人谁也不肯让步。

而牧南斋这一次却是没有再执着着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饮茶起来，在眼角的余光瞥向易洛陵的时候，这才随意的用袖子一抹自己的嘴角，言道：“我说这话，自然是有十足十的把握的，刚才出去的时候，顺带去大虞国看了一圈，想来掌控大虞国的妖界的人也觉得无趣，已经自行离去了。我是灵凤，喷火之后可以战的了千万人，无论他大虞国有多少的兵马，都不过瞬息的时间，便可付之一炬。”

听闻了牧南斋的话语，易洛陵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但是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似乎是过了良久的时间，牧南斋喝完了杯盏中的水，易洛陵也终于抬眸看向了牧南斋，终究，易洛陵如是说道：“柒柒，我没想过，你居然如此不善良。”

“你堂堂帝王，会和我谈不善良？”牧南斋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笑罢之后，却是笑出了泪水来。

“大虞国的百姓，亦是生灵。”易洛陵一字一顿，言辞铮铮。

牧南斋很满意易洛陵如今的态度，但是她却是不由得觉得有些许的落寞，半晌之后，她一个旋身，便只留下了声音：“易洛陵，就这样吧，你我之间，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