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都走吧，本殿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景池摆了摆手，神色有些苍白。
阴差不敢多言，垂着头继续收魂。
休息片刻，心底那一份悸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浓烈。
察觉出不对劲儿，景池望向远方的天空，一定是柒柒出事儿了，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应。
手中捏诀，他的身影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阴差们收完魂回来后，哪里还有景池的身影。
皇宫中，易洛陵好不容易才安抚着江花笑睡下，便听得宫内的太监说程泽山还候在外面，说有些事儿想与他商讨。
易洛陵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迈开步子径直去了御书房，看到程泽山，他下意识松了口气，“丞相，笑笑回来了，朕想……”
“陛下，牧姑娘对您掏心掏肺的好，您这么做，对牧姑娘不公平。”程泽山没有听易洛陵说完就打断了他。
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站在易洛陵一边，而是很平静地指责着易洛陵今日的行为有多么的荒诞。
是的，所有人都觉得易洛陵错了，虽说喻元广不说，可易洛陵还是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这位昔日跟着自己的大将军有多么失望。
牧南斋是好，江花笑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上天开了个玩笑，让江花笑又活了过来。
“丞相，连你都不站在朕这边吗？”易洛陵的眼中带着不敢置信。
他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一个牧南斋，竟然所有的人都要来指责他。
“陛下，牧姑娘跟着您一路稳固大黎国，一直走到了现在，她只有您一个人对她好，您这么做，难道不是辜负了牧姑娘吗？”程泽山也很是痛心。
他总以为易洛陵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幼稚。
既然一开始就放不下江花笑，那为什么还要接受牧姑娘的示好？
凭牧南斋的本事，她想要毁灭自己亲手早就的这一切，简直是轻而易举。
无边的夜色在空中蔓延，更像是一层纱罩在众人心头，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在夜中乍响。
温良玉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跑了过去，“牧姑娘，可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喝点儿水？”
牧南斋被搀扶起来，她有些虚弱地靠在床榻上，眼角似有晶莹的泪。
“温良玉，我好累呀……”
半晌，她悠悠地说了一句。
温良玉的心倏地一痛，他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坐在床边，温柔地道：“累了就睡吧，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好不起来的。”牧南斋兀自摇着头，又道：“只要易洛陵不想放我走，那我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他。”
她知道的，就算易洛陵今日骂她再难听，这个男人始终是不会放她走的。
她走了，大黎国就完了，这不是易洛陵想要的结果。
“什么叫生生世世不能离开他？”温良玉没有听懂牧南斋的话，想要再问些什么时，却发现牧南斋早已睡了过去。
看着牧南斋小手中清晰的血痕，温良玉淡淡地叹了口气，就算牧姑娘再恨，她始终是舍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的。
他何曾不想着就这么带着牧南斋离开这里，从此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远离这里所有的纷纷扰扰，奈何牧南斋的话就像是一计重棒敲在了他的心头，让他下不了决心。
心底的恨和无力感在他的心头发酵，是啊，他再恨又有什么办法呢，易洛陵是君，他是臣，就算他再不满，又能将易洛陵怎么样呢？
曾几何时，他看着牧南斋意气风发的样子，日日感慨易洛陵定会对她好一辈子，谁成想转眼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温良玉就这样静静地守在牧南斋的床前，天快要破晓时，下人们说易洛陵派人唤他入宫。
刚要起身时，他的衣袖被一只小手抓住，低头一看，牧南斋正用一种依赖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心下一软，冲着门外喊道：“不必了，你们帮我推了就是。”
屋外，下人们面色为难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易洛陵，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日不知发生了什么，温良玉忽然抱着牧姑娘回了府，而后两人就在屋中一直没有出来，今日陛下还为此亲自来找，结果温良玉直接说不见。
易洛陵终是忍不住动了，他伸出手，一把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牧南斋那张惨白的小脸。
他一恸，迈开步子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柒柒，你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是谁伤害你了吗？”
牧南斋茫然害怕地看着温良玉，眼中尽是求助，她这幅样子，好像是不认识易洛陵一样。
这陌生的眼神，看着易洛陵的心一蛰，他突然抱住牧南斋，言道：“柒柒，你看着我啊，我是易洛陵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开，温良玉，救我！”牧南斋哭着推开易洛陵，转而躲在了温良玉身后。
她慌乱之中，竟是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躲在了温良玉的身后。
“柒柒，你不认识我了吗？”易洛陵着急地看着牧南斋。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花笑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会又活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呢？
温良玉耐心地拍了拍牧南斋的小手，转头看向易洛陵，眼神锐利的像是一把匕首，“陛下，牧姑娘不认识您，您难道不该开心吗？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您和您的皇后了。”
他字字如刀，狠狠扎在易洛陵的心上，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得罪易洛陵了，原本以为易洛陵是个好男人，会一直对牧南斋好，没想到最后还是辜负了一心为他的牧南斋。
易洛陵垂下眼，遮盖住了眼底的悲伤，他哪里能不明白一定是牧南斋给自己施了法术，不然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呢？她就这么恨他？
“柒柒，都是我的错，笑笑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别迁怒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