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不满，就算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逆大道而行之。

皇帝仍然反驳，觉得不只有男子有才华和文学，难道女子就活该天生被埋没吗？

大臣气短，但还是辩论，“女子和男子就是天生的不同，譬如上战场打仗，能吗？就算有一个李天娇，那也已经是万里挑一，女子就该做女子该做的事情！”

这话着实不是在故意找麻烦，女子和男子光是体力上的差距，就造成了许多的差别，这些差别也不是一个朝代累积下来的，是代代相传。不觉得能被一人简单的改变，也不认可这样的改变。

这番话让听到的沈清宁十分不服气，但就算再不服气，也没法站住脚，更没法理直气壮的辩解。

她满怀郁卒，轩辕言哄了半天把人哄好，沈清宁还是要坚持办女学，甚至有些大胆的想法。天下的男子不是每个都有才华，每个都能当秀才举人，考中头名的，女子也是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参加科举呢？要是出人头地了，不也能和男子一样？

其实从来都不是女子不行，是世上都没给女子这个机会！

而沈雨她们这一代，就可以让大家都看看，其实女子若是接触起学问来，不会比男子差到哪里。

反正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怎么做，轩辕言都是支持的，但是近日朝中有些事情发生，还是把女子参加科举这件事暂且搁置下来。

皇帝之前和拔列联手，国情是越来越好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让邻国不由得也起了心思，想要加入他们的圈子一同发展，抱着抱大腿的心思，很快把他们的公主送来，促成联姻。

皇帝知道的时候，夏国公主还差一日就能入京了，这让他焦躁得在宫里不住的打转，不知道该怎么表明他的‘守身’意愿，又不好把公主直接赶回去，左思右想之下，求助了自己的母后。

沈清宁忍住想笑的欲望，并不劝说皇帝打开心扉，他愿意对一人始终深情，何必逼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棠华公主很快到了翊国境内，本眉眼忧愁，却根本没见到皇帝的面，被一个美貌的女人引到宫外，有些发傻。

她傻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沈清宁叫她参观学堂，笑眯眯问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棠华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还是没从如今的状况里走出来，无措，慌张，根本放不开。她是为了联姻而来的，为什么要带她出宫，为什么要问她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棠华长得很美丽，看上去温柔又优雅。沈清宁对她还是有种好感的，想要了解更多，然而棠华一生都被教导守规矩，从来没想过要反抗什么，追求什么。难得张口，还是问什么时候能够进宫。

有儿子的拜托在，沈清宁是不会让她轻易进宫的，但是也不会怠慢这个夏国来的讨好工具，一时兴起，希望棠华能在女学里教学生们练琴。

随棠华一起来的，还有一把看上去很精致的琴，知道她对琴艺方面一定有所造就。

棠华本是不愿的，可在学堂里又不能去别的地方，被几双眼睛注视着，忽然心里也有些骄傲，让侍女把琴抬上来。

她的琴艺果然堪称一绝，弹奏起来，让在场的人都失了神。

轩辕言本是来找沈清宁的，恰巧听了这么一曲，曲毕，忍不住拍掌叫好。

这一声叫好让棠华抬眸看来，一眼，便怔住了，露出属于小女子的娇怯来。

沈清宁很吃味，连欣赏都顾不得了，对轩辕言紧紧的抿了抿唇。轩辕言看出她的不快，忙表明自己只是欣赏她的琴声，沈清宁当然知道，也明白这并不是轩辕言的错，只让他以后不用多来。

轩辕言应下。

可棠华已经丢了一魂，因为轩辕言的出现，也不提要进宫的事情，每日都在学堂里抚琴，成了一个女先生。

这让夏国的人知道了，传消息回去，夏国皇帝几乎都要呕血，让她去是要留住皇帝的心的，她跑去教人学琴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扼令她想办法入宫的，后来得知皇帝要出宫，命令棠华把握住这个机会，势必要笼络住皇帝，以后夏国的发展，就多靠她的枕边风了。

棠华犹豫，可最终也只是回信说自己明白。

皇帝来学堂的那日，棠华例常坐在案前抚琴，弹的是一曲《秋风落》，她的琴声让大家都不由自主怔住，全身心投入，皇帝也一样怔在当场，一曲落，他的眼圈都暗暗发红。

“好，公主的琴弹得真是人间无，天上有。”皇帝十分欣赏，看着棠华，却是在看另一个消失多年的影子，请求，“能不能请公主再多弹一遍这一曲？”

棠华微微点头，纤纤素指落下，让皇帝眼中的人影再度模糊，重合，这是皇后生前最喜欢的曲子，她也很擅长抚琴，尤为擅长的，就是这一曲秋风落。

这并不是什么巧合，夏国为了搭上翊国，早就调查好了一切，明白皇帝的痴情，就安排了这样一个桥段，唤起皇帝的思念，而皇帝的思念的确是唤起了，可所做的，也只是送了公主许多礼物。

棠华谢恩，看透皇帝眼里的激动和感怀，以为自己今晚就会蒙受恩宠，谢恩被皇帝亲自扶起的时候，纤弱的身子颤抖着，有几分害怕和无可奈何。

然而皇帝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将她虚扶起来，便好声好气的和她道，“你好好教导她们，朕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先生的。”

棠华：“……”哽了一会儿才应声，无奈之余，却又有些安心，其实，她本心也不是想来做这个工具的。

被安顿在女学堂住下，这里是孟莹置办的宅院，住她还有其他的侍从完全足够。

棠华每日都在学堂里弹琴，下学，就在房间里弹琴，可始终都没再看见那个想要见到的男子，这让她的琴音愈发撩拨人心，叫人无故怅然。

学堂里日日都传出美妙的琴音，更受人关注，时常有人在门外驻足，竖耳倾听。很多人都想见棠华一面，但她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在乎这些追捧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