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三兄弟之中的万野圣尊，竟然就是睥野！

难怪他会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种传说之中的人物，自己哪能跟他比啊！？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何要处心积虑的与仙界作对了吧？”睥野叹了口气。

“你或者有你自己的理由，而且你也有这样的实力。但当年妖族强盛之时你都做不到的事，现在仅凭区区的一双手就想办得到吗？”本来依照远山的性格，对睥野会尊称一声前辈，但睥野对小海和小雨做下的事，却无论如何让他难以服气。

“我一个人吗？现在或许是，但当年我们三兄弟若能有一人助我，仙界也绝对莫能匹敌。只要我能再次掀起一番大业，让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哥和二哥来到我身边助我，到时一定能一呼百应，重振雄威！”睥野说着竟然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现在所说的话，一定已经令他憧憬已久。

直到此时，远山才真的了解睥野究竟想要做的事什么。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直接与仙界作对，而是想趁仙界势微，并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神州之上的时候，掀起一番风浪，想以此引出生死不明的踏天圣尊和天低圣尊！

然后再与那两位圣尊联手，接着联合神州乃至四州妖族，推翻仙界！

这等于是再发动一次数千年前万妖掀天！

睥野的万丈雄心确实让远山钦佩之极，可以说，如果能成功，说不定真的能将仙界打倒。

然而远山也知道，这样一场仙界与人间界的全面战争，绝对不可能只是妖族与仙界双方的事，一旦爆发，所有的种族都会被深深的卷入，那时给神州造成的荼毒，将会比现在严重万倍！

见远山没有说话，睥野以为远山还在犹豫，他有些迫切的道：“我早就已经偷偷的潜入仙界数次，现在上面外紧内松，一片混乱。就连天将之中第一的二郎显圣真君也封闭神眼，化凡归隐下界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助我也。只要你肯助我，纵然没有魔胎，以数十万山卫突然发难，一定能顺利的攻上九重天天。到时此事一成，你通天领主张远山之名必然能遍传四州，永垂千古！”

可以说，睥野的话很有道理，也非常具有煽动性。

可惜远山年纪虽轻，内心的成熟却远超外表，他已经不再是那种会被别人轻易打动的人，而是凡是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他很清楚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许睥野会成功，也许仙界会被推翻，但在双方的争斗中会死去的无数的战士和无辜的人，却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几乎没怎么任何的犹豫，远山摇了摇头：“名扬天下，永垂千古固然好，但若是以千万人的生命为代价，我做不出来。我现在只想化解各族间的纠纷，再还神州一个和平的局面，睥野先生，请恕我不能答应。”

出乎远山的意料，对他的话，睥野并没有特别失望或是恼羞成怒，他长吁一声道：“当年我何尝不是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因此当年万妖掀天起兵时，我就曾犹豫不决，想要以势亚天，迫使仙界让步，这样就能少一些杀戮。可惜结果怎么样？最终错失良机兵败，我一样遭到追杀，纵然修养千年，如今的修为也只剩当初的一半。相信我吧，你就算这次能成功，仙界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你自己也将有性命之险。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你能抛弃妇人之仁将事情一次解决，事后人们只会为你歌功颂德。”

歌功颂德！？

也许吧。

妇人之仁！？

远山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如果说妄起刀兵，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千百万人的性命就不叫妇人之仁的话，那他绝对做不来。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接受。但我想问睥野先生一句话，如果真的成功推翻仙界，你们又会怎么样？立刻解散大军，各自回归以前的平静生活？还是继续铲除异己，统领天下？”远山再次摇头拒绝，然后他向睥野问道。

睥野显然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对远山问的话他并没表现出多少的意外：“我自然不会再做无意义的争斗，或许我会傲啸山林，归隐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妖怪。又或者我会遍游四州，寻道访友，争取修成正果。”

他的回答并没能骗到远山，远山一针见血的指出道：“睥野先生只说了自己，我问的却是你们。我想真到那时，已经不能由睥野先生作主了吧？你的大哥二哥有如此的能力，所谓能力越大，谋划也越大，他们会安心罢兵吗？还是会继续无休止的争战！？”

睥野不由得哑口无言，他愣了半晌，才颓然道：“你说得对，大哥二哥决不可能轻易罢手的。但就算这样，我们也必须去做，以后的事，只有等到以后再说。”睥野这时的模样，倒不像在说服远山，而是在说服他自己。

“为何非要找上我？这是你们妖族自己的事，应该找妖族帮忙才对。”远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玄气中的小海，有些心有不甘心的问道。

“他们？现在妖族自身难保，能帮上什么忙？那个妖皇所为倒是不错，放在以前还挺对我的胃口，可惜现在他连自己的属下也约束不了，如今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到御风城，我还能指望他们做些什么。”睥野一听远山提到妖族就气不打一处来。

睥野用这么一副前辈的不屑口味教训了妖皇一番，不禁令远山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想想他说得也对，如今妖族这个局面，可以说几乎全靠远山帮他们维持才能得保不失，哪还能帮睥野去对抗仙界？

睥野忽然面色一正，看着远山说道：“现在是我施行计划的最好，也是最后时机。所以我才会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暴露在仙界的眼前，并对你揭了我的老底，这次不能成功，我可能将永不会再有机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

睥野说这话的同时，一股强烈得令远山几乎窒息的妖气突然狂涌而出将他笼罩。

远山就像是一个不会水的人被突然的扔到河里，不仅全身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压迫感，而且眼耳口鼻都像给妖气封闭了大半，感官一下丧失几乎所有的功能。

他的头脑中一片混乱，本能的想要挥手挣扎，但哪里动得分毫！？就连平常如臂指使的玉石劲气，这时也不听他的使唤，被睥野的妖气死死的压制逐，无法发挥出作用。

远山身旁的叶蛮早就已经一脸痛苦的蹲跪在地，虽然说这里是通天山脉的地界，但现在却完全被睥野控制着。

远山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仍然拒绝的话，睥野会将自己杀了灭口，那时小海也难逃化身魔胎的命运，而小雨的三魂七魄也将永远的消失。

一时间，对自己生命的不舍，对小海，对小雨命运的责任以及他必须要坚持的原则在心中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