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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障叶避斜晖,欲独成瀚海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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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宗!你大胆!”
血鸢的一声怒喝,携裹着真元之力,扩散八方去。
血鸢声音不算大,可偏偏让在场所有人齐齐停下手中即将拼命相搏的动作,让所有人齐齐向血鸢瞧来,脸上都挂着极浓地骇然和...惊惧。
彩蔷薇则有些疑惑不解。
血鸢的来历她也算知晓一二,无非是九曲黄泉前来人世间看管阴事的使者,还有便是菩桀派来看着十一的护道人。
除此之外,她并不知晓血鸢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或者说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过往之流。
且先不说彩蔷薇此时的疑惑不解。
现在两方人群之中,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皆是最高的老蛟,此时在瞧着血鸢时,竟就如同是在瞧着某种只能让他仰望,甚至能够随意决定他生死的超然存在。
要知道老蛟的修为是实实在在的半圣之属,甚至在被彩蔷薇这个恶女给抓到之前,还是一位蛟龙之属的祖老之辈。
尤其是大妖族中种族驳杂,可大都会按照血脉听命行事,而蛟龙之属作为上古真龙的遗珠后裔,其身份之高,血脉至尊,鲜有大妖可以比拟。
可此时老蛟的反应做不得假。
什么蛟龙骄傲之流的已经全然被他抛诸脑后。
此时老蛟心头唯有活命一事最是清晰。
不可否认,老蛟已经想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了。
而已经将白叶宗众人齐齐围住,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之境的那些天境大妖们,此刻的反应比之老蛟还要差了极多。
甚至当场有便两头大妖之属,因为血鸢声音中所蕴藏的那一丝圣人威压,给直接引动血脉上的先天之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身为白叶宗宗主的白山,此刻的他比之老蛟和一众大妖,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眼中更多的则是惊骇莫名。
此时场中气氛有些压抑和寂静,在沉寂了片刻之后,白山才壮着胆子向血鸢小心问道:“可是蓬迦老祖?”
蓬迦!
墨漓听到这两个字时,包括已经将白叶宗包围住的那些天境大妖们,都犹如听到了某种禁忌之言,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转身就逃,丝毫没有迟疑。
连他们脖颈之中还锁着困龙锁一事,似乎都已经抛诸脑后。
这般惊恐,一样做不得假。
血鸢冷哼一声,猩红眸子之中的红芒一闪而逝,随即只见那直接转身已经跑出去数里之外的大妖们,凭空出现在众人四周半空,摔在了地上,一众大妖周身气息混乱不堪。
显然受伤不轻。
血鸢连正眼都没瞧地上那些大妖一眼,只是一双猩红眸子冷冷地盯着白山,“你叫什么?白嵩泽呢?已经死了?当初叫他看着白叶宗,他就给我看成这样?”
白嵩泽!
可能彩蔷薇和墨漓她们对于白叶宗了不深,所以尚还听不出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分量。
但这三个字落在白山及白叶宗一众人耳中,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因为白嵩泽,正是此时白叶宗的定山之主,白叶宗真正的底蕴所在,也是其唯一的一位半圣老祖!
地位之高,甚至远远要高于白叶宗赖以立宗的云精大阵。
白山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已经在微微发颤的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孝弟子白山,敬拜蓬迦老祖!弟子有眼无珠,还望老祖恕罪。”
白山一跪,在他身后所有的宗门子弟,尽管有些尚还处在筑基境,还只能算是初入宗门的新弟子之人有些疑惑不解,但也不敢怠慢赶紧跟着跪下之外,其余人齐齐露出骇然和惊喜以及恭敬神色,赶忙跪下,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见血鸢无意回应,白山连忙先应道:“回禀蓬迦老祖,白师祖一直都在白叶宗内闭关破境,此次下山,只有我带队一些宗门新晋弟子前来斩妖除魔。”白山不敢抬头,甚至将整张脸都埋在土壤里,丝毫不敢介意地上泥土尚脏。
“白叶宗人!可还记得当初重建宗门之志?”血鸢声厉词严,喝道。
但极为奇怪的是,在瞧见血鸢时就已经惧怕到了骨子里的白山,在听到血鸢这句话后竟是面露难色,然后小心翼翼抬头瞧了瞧四周,支支吾吾不敢言说个中真相。
血鸢环顾四周,黑羽翅扬起一闪,片刻之后,众人只觉四周空间好似凭空变换了一下,就好似他们已经脱离开了原来他们所身处的天地间,一瞬间就已经变换了一座人间而存。
玄妙至极。
而血鸢这种手段,更加让老蛟吓得肝胆欲裂,一股求生的本能不断在他身躯各处疯狂蔓延。
血鸳所展现出来的手段,说来不难理解,名为偷天换地,字面上的意思。
但道理虽简,可施法却难,世间能施比间术法者,唯有世间圣人之属。
如他这般的半圣之属,看似名声极高道法极深,距离真正的圣人之属也唯有一步之遥而已,但事实上,二者相差,天差地别。
举个例子来讲,就好似世俗王朝定义围棋段手,八段和九段之间是犹有差别,可到底是差别不大。
而单独一个九段之内,也有天分高低和强弱之分。
可问题在于,世间世俗王朝最高分段也不过是九段而已,从未听说,也从未有过世间哪个世俗王朝敢自封一个国手十段出来。
真要是分出来,首先丢的还是整座王朝的文人地位和国之面子,终究是被人嘲笑的多。
所以炼气士中的半圣之属和天极境,差不多就是世俗王朝当中的强九和弱九之分。
可圣人却是不打折扣的十段之位,叫之世间所有炼气士所折服的存在。
所以纵然老蛟此刻想要立即逃离此地,可因为实力不济,身处于人家的规则天地之中,只能任由人家摆布,无论如何他都动弹不得。
老蛟心急如焚,挣扎半晌,连直接在原地显出万丈真身,想要依托自身能够破除空间禁制的异禀天赋来强行挣脱比围困和束缚,只可惜仍是犹如蜉蝣撼大树般,空间稳定的连个涟漪都不曾波动。
最终老蛟只得颓然放弃,他发现此刻他没有半分能够逃离此地的机会。
最后血鸢饶有兴趣地瞧了老蛟一眼,算是善意提醒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再继续做这种傻事,然后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再来做赌注。上古真龙孽种余孽,既然有幸还能活下来,那么就好好珍惜,不说重新壮大你龙之一族,可这传承至少不会断绝,因为阿彩小姑娘至少暂时还需要你们,所以恭喜你们,只要别做傻事,就能过得好好的。”
血鸳的话响起在老蛟本就已经极为不平静的心湖之上,却并非是巨石从天而降,直接砸出漫天海浪,反而就如同雨过天晴,微风拂过,让挣扎的老蛟安静了下来。
最终就如同是认命般,苦笑道了声,"是,也无妨何如?"
血鸳嗤笑道:"你大妖族本身便并非是能够真正导领世间的种族,毕竟以本性使然,你大妖族只会打杀生灵更多,到时候世间一样是生灵涂炭的下场,平衡皆被打破,只怕世间流落于消亡边境的速度还会更快一点,所以会有如此结果,虽然也并非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和神灵有意为之,可多多少少,以时光长河川流不息的规律而言,是对的。"
血鸢说的没错。
至少此时老蛟心思翻动极多,转得也极快,在他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他过往的经历和大妖族前后得势和失势之间的特征关系后,他便更加确定这位此时明明已经化身为他大妖族之神兽的蓬迦所言,是对的。
老蛟心中那团名为骄傲的火焰,一下子就被熄灭了大半,整个人一瞬间苍老极多,毕竟任谁来承认这般昔日荣光一朝崩塌,完事还是命中注定的事实,都着实残忍了些。
在老蛟身后的那些天境大妖们,既然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自然一个个都并非真正的蠢货,只不过有些时候大妖族会更加过分放大本质而已,并不稀奇。
但现在这些天境大妖们就像是不约而同样的,一起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脖子上的困龙锁,神色复杂至极,可就是没一个,有老蛟那般的“悲天悯人”和“万事皆休”之惨淡感。
但血鸢瞧见如此一幕,反倒是有些讶然,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向白山提醒道:“但说无妨。”
此时的白山哪里敢怠慢蓬伽这位昔日一言九鼎的宗门老祖,毕竟当初若非蓬伽老祖尚还有些私心留存,那么世间白叶宗的香火,只怕当真会被那些妒心极重的权利宗门,给坑害的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