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父看着左以墨说走就走，全然不顾他的脸面，客人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戏谑让他看到血管都要炸开了，他游走在政界整整十三年，一直是风光无限，当下出了这么一个大丑，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下气涌心头，他举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丝毫不留情面地冲着左以墨招呼过去！

“不要——！”喊出这一声的是艾丽丝，然而下一刻她就猛然睁大了眼睛，这重重的一棍子，并没有如左父所愿落在左以墨的背上，而是被人半途拦截在半空中，此刻拐杖的另一头，正握在左以墨的手中。

“我再混账，也是你二十七年前，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惹出来的。”左以墨单手握着拐杖，平日就冷淡的脸庞在此刻呈现了一种冷酷冰冻般的美感，他静静地抬眼看着左父，眼里却是无怨无恨，然而正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却看到人发慌，像一座沉寂的死火山，一旦爆发，就让人猝不及防。

“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从前不欠，现在不欠，将来，更不会欠。回来这一趟，只是因为你的计划书上出现了收购帝冠娱乐的字样，你知道的，帝冠是我的心血，谁如果向它下手，即便拼着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人得逞。”

说罢，左以墨狠狠一甩拐杖，看着左父因为他的动作向后退了一步，再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带上了点点不易察觉的畏惧和不满，却终究是不敢再说些什么，这才把眼光移到了艾丽丝的身上，眼里毫不掩饰地出现了恨意。

滔天恨意看的让人触目惊心！艾丽丝下意识地身子往后一缩，这样的眼神，来自于她丝毫不了解的左以墨，这是她跟左以墨相处一起的几年里，从未见过的模样。她见过左以墨的脆弱，恐惧，惊惶，等等的情绪，左以墨从来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太过刻骨的感情并不会让他表露在面前被他人知晓。

可是当下，这样刻骨的恨意，让艾丽丝只觉得浑身冰冷，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阳光而温暖的少年，此刻的他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眼神嗜杀而血腥，看着她的眸子，甚至连掩饰都不乐意！

她愣愣地看着左以墨，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相信，那个商圈里杀伐果断不留情面，出手狠辣完全不留后路的教父，就是左以墨。

左以墨眼里的恨意像天边的流星，轻轻划过，就破碎消失，再看不见半点踪影，他缓步往艾丽丝那边走了一步，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艾丽丝，声音温柔缱绻，仿若情人之间的低喃“有些事，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不跟你计较，只是到底是用过心的，而且，我身为个男人，和女人斤斤计较，未免有点小家子气。”

“可是艾丽丝，你记着，今天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左以墨的眼神渐渐变冷，话音慢慢地低沉了下来，如果说刚刚是一场左以墨对过去的告别，那么现在，就是他对艾丽丝发出的警告！

“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冰冷无情的话语自薄唇里吐出，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声调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起来。左以墨略一停顿，才说完剩余的话“不愿意的话，就拭目以待吧。”

“你不是每一次，都有今天这么好运的。”最后一句的音量已经接近了呢喃了，除了左以墨和艾丽丝，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这一句。

左以墨直起身，脸上带上了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我对于今天打扰了左家的宴会表示万分的抱歉，接下来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转身，伸手揽住苏意言的肩膀，左以墨带着苏意言往外走，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样，这一次，谁也没有来阻拦，两人很顺利地走出了左宅。

苏意言任由左以墨的气息将她包围着，脚步听话的在动，心里却已经是纷乱如麻。艾丽丝和左以墨到底是什么关系？联系到刚刚在顾远那里的的表现，苏意言几乎是肯定，左以墨和艾丽丝，绝对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不过听起来，是艾丽丝对不起左以墨？再想想刚刚的反应，苏意言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她转眼看了一眼左以墨，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说什么？问左以墨你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苏意言被自己的脑补整的哭笑不得。

“怎么了？”左以墨感受到了苏意言的眼光，当下转头问道。

苏意言一愣，她抬眼看着左以墨，男人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眸子里清澈无比，深邃如墨，和刚刚发怒的时候的，猩红着眸子的模样，完全不相同。她慢慢地把要出口的疑问咽了下去，只是慢慢地摇摇头开口说道“……没事。”

闻言左以墨就把头转了过去，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意言的心却微微地一沉，先前那样的左以墨很吓人，真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安稳的感觉，她有点怀疑左以墨的心理，在某些方面可能有点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在艾丽丝碰到他的时候那样大的反应？那分明是一个人厌恶和惧怕到了极点之后的过激反应！

这一个想法一浮出脑海，苏意言就突然地一惊！

左以墨是在艾丽丝碰了他之后才突然爆发的，再联想起两人平日里的一些触碰，左以墨也多有不自在，每次她伸手去碰左以墨的时候，都能发现对方的身体僵硬无比，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想她知道这件事，所以总是强自忍耐……

想到这里，苏意言下意识地去看了看左以墨，突然伸手去一把抱住左以墨的腰，果不其然，在她的手触碰到左以墨的身上的那一瞬间，左以墨的背脊就猛然挺直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的鼓起，这是人紧张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反应！

“……吓到你了？”左以墨努力地克服着心上传来的阵阵烦躁，没有去推开苏意言，只以为苏意言是被刚刚那样的情形给吓到了，当下有些愧疚，伸手去主动握住了苏意言的手，放缓了声音说道“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得到了答案的苏意言慢慢地松开了手，垂下眼睛，没有答话，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左以墨以前发生了什么，让他现在变成这样的一副模样，苏意言有点担心这样的状态的左以墨，但是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左以墨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想也知道，让他心里有问题的事情是一件让他自己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问出来，左以墨不可避免地就会想到当时的事，这对于左以墨来说，又是一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