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瑶光从错愕中缓过劲来。从爆炸的雪球里出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甚至于，眼睛也是白色的。

白发女人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仿佛，她刚大睡一觉。

“你们两个，叽叽歪歪的说完话没有。”白发女人说话的语气像雪一样的冰冷。

“你一直就在雪球里吗？”瑶光问。

“雪球？小娃娃，我看起来像个雪球吗？”白发女人问，“走吧。”

“你是谁啊？要带我们去哪里？”瑶光问。

“我就是你们说的女妖怪。”

白发女人一手拎着瑶光，一手拎着瑶环。在雪地里，健步如飞。

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翻过多少个山梁。在天亮之前，白发女人竟然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没下雪的地方。

白发女人把瑶光和瑶环扔在地上。瑶光站起身，问：“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白发女人说，“你们两个，给老娘老实的在这里呆着。”

嘱托完瑶光，白发女人转身离开。

等白发女人走了，瑶光对瑶环说：“瑶姑娘，你还好吗？”

瑶环站起身，只有瑶光心口那么高，确确实实是一个小孩子。

“我很好啊。”瑶环说，“能够离开那个鬼地方，不在见到那些人，我觉的很好啊。”

瑶环的脸上的确浮现了笑，是那种难得的久违的笑。或许是她好长时间没有笑了，所以，她的笑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纯洁，就像是婴儿之笑。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瑶光看着瑶环，他忽然觉得瑶环的某一方面很像柳依依。哪里像啊？瑶光想啊想，想起来了。瑶环的眼睛很像柳依依，尤其是笑起来，都是那么的单纯。

瑶环见瑶光一直看着自己，便问：“你看我干嘛？是不是我长得很漂亮啊？”

“是啊。你长得很漂亮。”瑶光说。

“你说谎。”瑶环说，“男人说话不假思索的时候都是在说谎。母亲曾经告诉我。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的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瑶环蹦蹦跳跳的到处走走看看，瑶光的目光也随着瑶环四处游弋。他发现这个地方很是熟悉，仿佛他曾经来到过。当然，瑶光立刻反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他怎么会来过这里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虽然是冷冬时节，花花草草都已经枯萎。可是，在这里，瑶光忽然有一中李义山所说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之枯寂美了。

“咱们是不是该离开了。”瑶光说。

“你要带我去哪里？”瑶环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然也就说不清楚要带你去哪里了。不过，我想只要咱们能去一个白发老婆婆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咱们就算成功了。”瑶光说。

提到瑶环身子一激灵，说：“你说的对。我看到那个白发女人就害怕。我觉得她就是一个冰人，浑身上下的寒冷。”

瑶光带头，两个人朝东走。因为在瑶光的记忆中，白发女人带着他们是从南面而来，为了不让白发女人找到他们，他们当然要选择一个白发女人想不到的方向了。

四周是枯树和杂草，只有一条蜿蜒的小道。小道虽然蜿蜒，但倒是好走。

两个人走了半个时辰，瑶光估计离开白发女人已经很远了。他看到瑶环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于是，瑶光说：“咱们休息休息吧。”

“咱们早就该休息了。”瑶环说，“我的脚都走痛了。”

“你累了？”瑶光问。

“我早就累了。”瑶环说。

“你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瑶光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要求你休息等等我吗？我才不会呢。我母亲说过，一个人要学会自力更生。千万不能求别人的帮忙，尤其是男人的帮忙。因为，一旦女人欠了男人的情，就一辈子扯不清了。”

“你母亲的话真奇怪。”

“你骂我母亲吗？”

“没有。”瑶光说，“咱们休息一会，还得接着走。那个白发老婆婆走的快，不然……”

瑶环看着瑶光，问：“不然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瑶光站起身，走到一片杂草处，问:“你看看，这片草地很是混乱，是咱们刚才来过的地方吗？”

瑶环也走过去。她从草丛里捡到一个手帕。

“这是我的手帕。”瑶环说，“咱们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难道咱们走错方向了？我记得上次咱们是朝东走，这次，咱们朝西走。”

这次，瑶光多了一个心眼，他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小道旁摆放一些石子。他想着，如果他们迷路了，原路返回，会看到这些石子。

又走了大半天，瑶光并没有发现他摆放的石子。但是，他又回到了出发时的地方。

“咱们迷路了。”瑶环说。

“不应该啊！这里没有高山阻挡视线，应该很好分辨方向啊。”瑶光说。

“你看看，那边有个小屋。”瑶环用手指着说。

顺着瑶环手指的方向，瑶光真的看到一个草屋。

“咱们去草屋吧。”瑶环说。

瑶光点点头。两个人就径直往草屋的方向走。可是，任凭他们怎么走，草屋距离他们的位置没有丝毫的拉近。

“怎么会这样啊？我不走了。累死我了。”瑶环说。

“一定是白发婆婆动了手脚。”瑶光说，“或许，白发婆婆给咱们设置了一个迷魂阵。”

“小娃娃，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这些迷魂阵可不是老婆子的手段。老婆子才不屑于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呢。”

白发女人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瑶光问。

“别急。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白发女人又拎起瑶光和瑶环。瑶光也没看到白发女人用什么技巧，她只是大步的向前，然后，很快就到了草房门口。

“姓谢的，你给老娘出来。”白发女人喊。

草房里没有动静。

“老娘知道你在里面像乌龟一样藏着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这个女娃杀了。”

白发女人拎起瑶环。

“一！！”

白发女人喊。

“二！！”

白发女人接着喊。

“三！！！”

白发女人在喊三的时候，她举起瑶环，朝天空扔去。

“不要！！！”

瑶光大喊。

可是，瑶光的呼喊又有何用？瑶环在他面前，从天空坠落地上。

然后，瑶环口吐鲜血。瑶光忙过去，抱住瑶环，用手擦着瑶环嘴角的血，说:“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我帮你找大夫。”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瑶光冲白发女人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白发女人说。

瑶环用手使劲的攥着瑶光的胳膊，虚弱的说:“你不要痛苦。我不怕死。”

“你不会死，我不要你死。”瑶光哭了。

是的，瑶光哭了。他和瑶环相识才一个晚上，倒是，她对她的了解已经很多很多了。他知道她的悲伤，他也知道她的梦想。他仿佛认识了她很久，她就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你哭了。”瑶环说。

“没有，风迷了眼睛。”瑶光说。

“你是为我流泪吗？”瑶环问。

“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瑶光说。

瑶环摇摇头。

“不用了。我知道，我要走了。不过，我不害怕。我早就想着这一天了。我看到了弟弟，还有我母亲。前面一道光，很明亮，很温暖。他们在向我招手。”

尽管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她的脸很安详，就像一个远行的游子看到了家门。母亲倚靠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探望。

瑶光知道，瑶环死了。

或许，对于瑶环来说，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瑶光慢慢的放下瑶环，可是，瑶环抓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忽然，瑶环又睁开眼睛，看着瑶光。瑶光看到她眼睛里放着光彩。

瑶环张张嘴巴，想说话，可是，瑶光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于是，瑶光俯下身子，听到瑶环用微弱声音告诉他，要他吧把手伸进自己怀里。瑶光照做了，从她身上拿出一块手帕。

“这是我爹给我母亲的手帕。你帮我好好的保存。等你见到我爹，把手帕还给他。我母亲说，这样，我们就不欠他的情了。”瑶环的声音越来越弱了，瑶光努力的倾听，他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女人，不能欠男人的情意，不然，还，还………”

最终，她那个还后面的字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抓着瑶光的手松开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抱着瑶环的尸体，瑶光很愤怒。他的愤怒有两方面，一是愤怒自己无能。如果自己会武功，就能阻挡悲剧的发生。二是愤怒白发女人。

瑶光站起身，他决定要和白发女人拼命，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拿什么同白发女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