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搅弄风云的人还没出现,章子皓倒是先步入了两人视线中。
他一手拿着酒杯,衣冠楚楚,领带选的是低调而不张扬的宝蓝色,胸口别了一枚宇宙形的胸针,眉目带笑着向大家敬酒。
“他要开始致辞了。”云晟衍微抿了一口苦艾酒,醇香的液体刺激着口腔,顺着喉管溜进胃里,冰凉的酒水和温热的血液相触,令他惊不住轻皱了皱眉。
腹部深处隐隐刺痛了一下。
阮夏默然低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来,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沉住气。”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挽在云晟衍胳膊的手有些脱力,阮夏纤润的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衣袖,对着脚底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无奈至极。
站了足足两个小时,现在显然是有点撑不住了。
宴会厅的灯很亮,他们站的地方却略微逊色,光线所至之处仅仅停在两步之前。
不知何时,云晟衍的手绕到了身后,轻轻一揽柔软的腰肢,不费余力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阮夏已经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牢牢禁锢,令她无处可逃。
“你干嘛呀?”
四处站的除了商圈贵人和名门千金,不乏无孔不入娱记穿插在内。
阮夏为遮掩自己的身份实在做了不少牺牲和打算。
可不想从这道门出去后,第二天以“云氏公司上下属关系混乱”为卖点,登上C市娱乐报纸的中心板块。
云晟衍勾了勾唇角,笑容攀染上他的眉眼,“你如果能站稳,我现在就松手。”
“你……”她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时,才倏地松了口气,又带着几分嗔怪的捏了捏他的手背,“就一会儿啊,等章子皓致辞完你就放开。”
“……”
“听见没啊……”阮夏略微懊恼地开口,“等会人群散开,会被看见的。”
“恩。”男人闷哼一声。
阮夏鼓起脸蛋,颇有些将信将疑。
下一秒,云晟衍淡声继续道:“看心情。”
阮夏撇了撇嘴,心想云魔头果然是孔雀投胎,高傲又矜贵。
她余光一扫,此时,台上的章子皓已经致辞完毕,朝大家略鞠了一躬后,忽然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地淡笑,厉经焦灼等待一晚的阮夏,克制不住颤了颤手。
终于……要来了吗?
“云总,阮助理,感谢二位在百忙之中抽空而来。”这话倒是颇有深意。
云氏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而立兴公司却在C市商圈声名鹊起,两家的对比可见一斑。
阮夏揣摩着,这个人难道是柠檬精转世?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不应该呀,回忆之前接触的片段,章子皓怎么也算是个端方温润的谦谦君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看来最近被云氏的事情弄的有点神经敏感,真是罪过。
“章总客气了。”云晟衍寡淡的点了点头。
“听闻阮小姐嗜甜,今晚会所的点心均出自米其林餐厅之手,尤其是草莓挞,味道极佳。”他话锋突的一转,乌黑清澈的瞳仁落在阮夏的脸上。
云晟衍双眸微敛,脸上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转向她,阮夏欲哭无泪,终于知道什么叫躺着也中枪。
“味道……很好。”阮夏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的视线越过各色不同种类的点心,落在离自己最远的桌角,不出意外看到了那道被章子皓提起的草莓挞。
天知道自己连味都没闻过。
云晟衍眯了眯眼睛。
呵。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章子皓又被陆续上前敬酒的人围住了。
阮夏不耐的皱了皱眉,转身之际,不巧和迎面而来的侍应生撞了满怀。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琉璃杯盏碎了满地,紧接着,长及膝盖的浅紫色裙摆也脏了一大块。
章子皓推开人群径直走上前来,“阮小姐,你还好吗?”
等阮夏回过神时,自己的手背覆上了一阵温热,迎上章子皓炙热的双眸,他继续问道:“有没有伤到哪?”
“没……没事。”她有些难堪的抽出手,自己并没有受伤,但对面的侍应生却没这么幸运。
他的手不慎被玻璃刮伤,大拇指正在出血,阮夏脸色煞白,“先叫医生替他看看。”
唐沁会馆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这里专门承接各种盛大晚宴,出了这种纰漏,不过三两分钟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阮夏也被女侍应生带去更衣室换衣服。
云晟衍的身边一下子空了。
章子皓满怀歉意地上前,“给云总添麻烦了。”他看了一眼腕表,“等会露台那边有表演,云总有没有兴趣上前一观?”
“可以。”他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放下手里的酒杯,“我先去醒醒酒,失陪。”
离开章子皓后,云晟衍直接朝电梯口走了过去。
会馆三楼是妆发区,专门用于提供女宾客换衣补妆。阮夏正站在一排衣架前挑选礼服,纤润的手划过一件件长裙,她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道:“有没有颜色浅一些的?”
房间的衣裙从头到尾都是热烈又奔放的红色,夸张的露背细带裙装,每一件穿起来既繁琐又性感。
阮夏笑笑,“这些裙子是你们小姐的吗?”
说起章夜唅,领头的侍应生神情倏然恭敬,“是。”她点了点头,“小姐喜欢热闹,晚宴派对总是接连着去,礼服通常都是章总特地让人定制好送来的。”
“……恩。”阮夏漫不经心的应着,余光一瞟,刚刚还紧闭的雕花大门被人开了一角,紧接着,章夜唅一袭暗红色抹胸长裙匆忙入内。
“我那副TIFFANY的耳环呢?快点,现在找出来!”
她似乎很急,阮夏在里间微微探头,章夜唅应该是让戴上的耳饰挂住了头发,少女人前维护的盈盈笑意此刻荡然无存。
侍应生忙乱之中扯痛了她,章夜唅“嘶”的抽痛出声。
“你想弄死我吗?蠢死了,滚出去!”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落进阮夏耳内,她皱了皱眉。
“阮小姐,你……挑好了吗?”旁边的侍应生因为要照顾她,正为着避免伺候小祖宗而暗自庆幸。